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陆寒霄从未指望她做这些,他天不亮便起了,还得轻手轻脚,生怕惊醒她。
总之,多种因素加起来,便养成了宁锦婳赖床的恶习。两个心腹丫鬟心里有数,可今天实在荒唐,往日也没这样的啊,再不起就午时了!
抱琴想了想,道:“不妥,我们再等一刻钟吧。”
昨晚正巧她值夜,正院屋里动静不小,足足要了三回水,主儿估计是累着了。
抱月面含担忧,“可是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宁锦婳沙哑的声音,“来人,水。”
两人心神一震,忙掀开帘子前后脚进去。
……
春衫单薄,不如冬衣繁重复杂,两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宁锦婳收拾利落。
“抱琴,给我按按肩。”
她慵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发髻还没梳,乌黑浓密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一根手指都懒得抬。面色白里透红,如桃花映面,眼角眉梢尽是勾人的媚意。
“主儿,您身子可还好?要不要叫琴瑶姑娘来看看?”
抱琴小心翼翼地问,她余光扫向宁锦婳的小腹,心中暗含担忧。
“不用。”
宁锦婳含糊道,那男人虽然混蛋但也知轻重,昨晚荒唐一夜,终究没做到最后。不过即使如此,陆寒霄正值壮年,又不知哪儿学来那么多花样儿,折腾得她够呛。
两人眉眼来往打机锋,看得抱月不明所以。
“主儿,抱琴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宁锦婳对再次有孕之事讳莫如深,陆寒霄也不提,像抱琴这种“聪明人”即使猜到了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粗心的抱月至今还蒙在鼓里,一头雾水。
“没什么。”
宁锦婳随口敷衍,她低头咬了一口酥心春饼,忽然道:“抱琴,你去看看燕窝好了么?”
她每日起来要用一盅燕窝,今天起的晚,后厨房便一直小火愠着,随时能端上来。宁锦婳这么说,只是想支开抱琴罢了。
抱琴一怔,马上想通了其中关窍。她面色微沉,不明白自己何处惹怒了宁锦婳。
明明她比抱月更细心谨慎,主儿为什么宁愿交给抱月也不交给她?主儿难道不信任她了么?
抱琴怀着重重心思,福身退下。
抱月还在为方才两人的打哑谜闷闷不乐,却听宁锦婳道:“你去给梵统领传个话,我要见他。”
“就今天。”
“啊?”抱月一脸惊惶:“主儿,这……这不合适吧……”
之前梵琅递了几次话想见面,宁锦婳都没应他,她还以为主儿迷途知返了,怎么如今还跟那梵统领纠缠不清?
“你去不去?”
“……好叭。”
宁锦婳用抱月而不用抱琴,因为抱月心思简单,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抱琴面上闷声不响,实则主意大得很,她跟梵琅的事就此结束,不想再节外生枝。
既已知晓他的身世,宁锦婳没办法自欺欺人!他是陆寒霄的血脉相承的兄弟,就是她的小叔子……或许这段关系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但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是他的嫂子啊……这太荒谬了。
今天……就今天,让所有的错误终止于今天,兄长那边她再想办法。今日过后,她做她的王妃娘娘,他做他的统领大人,不要扯上任何关系。
得益于掌家的缘故,如今宁锦婳更自由,出个门不用一堆丫鬟侍卫跟着。恰好今天陆寒霄不在,她自己拿着令牌从后门溜出去,无人知晓。
两人约定的地方是一处茶馆,怕让人认出来,宁锦婳蒙着面纱,穿了一身素白色衣裙,头发随意用根木簪绾起来,十分低调。
可装扮易换,即使她把一身华贵的行头褪去,连个手镯都没留下。但不可避免露出的纤长脖颈,雪白的肌肤,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依然让旁人为之侧目。
茶馆的掌柜年过半百,阅人无数,眼前的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面纱下一定是个倾城佳人。
“天字一号房,两位。”
白衣女子行色匆匆,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掌柜遗憾地收回目光,手中算盘珠子拨个不停,嘴里慢悠悠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
宁锦婳到的时候,梵琅已经等了很久。
“你来了!”
看见来人,窗边的男人“腾”地一下站起来,他午时接到消息,饭都来不及吃便马不停蹄赶来,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日头一点一点落下,他的心却越发雀跃,直勾勾望着房门,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等着心爱的姑娘。
“你……你渴不渴啊。”
在等待的时候,梵琅心里设想过一会儿见面要说什么。比如说那副画画得真好,他很喜欢;再比如问她为什么迟迟不肯相见,他每天都在等。
可真见到她的时候,他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说话磕磕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