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行至院内,因为早早请场,空旷的大殿里十分安静,只有几个侍女在墙角站着,屏息凝神。
霍夫人亲自点了三柱香,递给宁锦婳,“庙虽小,心诚,菩萨总会听到的。”
宁锦婳比她高,略微躬着身子接过,“多谢霍夫人。”
霍夫人微微一笑,“我上次跟王妃说过,叫我月娘便可。”
她神色坦荡,反而让宁锦婳自觉小人之心。她便也道:“霍……月娘如不嫌弃,便唤我婳婳吧。”
那是她的乳名,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唤。
尽管她们中间夹杂着一个霍凌,霍凌和宝儿的失踪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霍夫人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她不忍让她伤心。
第
42 章佛祖拈指,垂眉低笑,金身佛像前袅袅青烟升起,宁锦婳双手合十,款款跪在蒲团上,祈求神佛保佑。
为她的宝儿,为她的父兄。
上完香后,她为家中一大两小,还有远在千里的父兄求了平安符。抱月上前添了厚厚的香油钱,霍夫人道:“你们从内城赶来一路辛苦,先用点斋饭吧。”
盛情难却,几人一起坐下来用膳。
寺庙无荤食,普华寺并不是特别有名的大寺庙,做的斋饭也只是勉强入口,宁锦婳小口抿着糯米粥,结果吃了半天,面前依然是满满一碗。
霍夫人细心地注意到,忙问:“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宁锦婳放下碗筷,抽出袖口里的帕子沾沾嘴角,道:“霍……月娘,你不觉得这米……有些奇怪吗?”
霍夫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没有啊。”
此时,在一旁默默用膳的叶清沅忽然插嘴,“是粗米。”
见两人目光都转向自己,她淡淡道:“精米贵一些,从江南运过来的,口感也更软糯香甜。粗米便宜几文钱,但入口发硬,不如精米美味。”
“原来区区一碗米粥,也有这般门道。”
霍夫人叹道,不由摇头苦笑,“白白胖胖一粒米,看着都一个样子,两位真是金舌头,一口就尝出端倪。”
将军府家底丰厚,平日里吃的自然也是精米,但霍夫人却无所觉。
叶清沅淡淡一笑,“江南乃是鱼米之乡,我在那边呆过七年,对那边的膳食很了解。王妃才是金舌头,我等自愧不如。”
两道戏谑的目光同时投向宁锦婳,她讪讪道:“我这……你们别取笑我了。”
上次米价不分,甚至还不如陆寒霄,刚好她手底下有不少米铺,在前当家主母叶清沅的帮衬下,已然经营得有模有样。
如今又闹出这个笑话,最座几人哪个不是金尊玉贵,偏偏就她一人矫情。可她被养的太娇了,这粗米糙硬,刺得喉咙难受,她吃不下去。
霍夫人看出来她的难处,起身朝后吩咐一声。片刻,一个翠衣小丫鬟拎着一个红木食盒走来。
“我来时带的一些点心,婳婳你莫嫌弃,先垫垫肚子。”
……
霍夫人操持霍府上下,终日迎来送往,绝不会让场面尴尬;叶清沅虽性格清冷,但在高门世家做了多年长媳,言辞间一派从容。女人间的话题总是层出不穷,冷不丁地,霍夫人说道:“听说宫里最近不太平,你们别掺和。”
“哦?”叶清沅饶有兴趣地问,“后宫出事了?”
新帝登基不到一年,还未大开选秀,因此后宫并不充裕,四妃之位尚未填满,能出什么事端?
霍夫人道:“不是后宫,是那位……太妃娘娘。”
宁锦婳拿着筷子的手一滞,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
她放下碗筷,拿起一旁的茶盏漱了口,状若无意地问道:“她怎么了?除夕还见太妃娘娘,看起来并无不妥。”
霍夫人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听闻太妃娘娘,中毒了!”
倏然,宁锦婳瞳孔骤缩,繁复花纹袖口下的指尖掐得泛白。
“是么?”
她盯着眼前的白瓷碗口,神色难辨,“还是月娘你消息灵通,我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女人之间最爱聊辛秘,霍夫人压低了声音,手指放在唇边,“嘘,禁言。”
“这个事……那位……不让说。”
舒太妃在宫里是个独特的存在。
她身为先皇宠妃,先皇在世时荣宠不断,却没生下一儿半女。后来新帝即位,无所出的嫔妃都被打发去守皇陵,只有她得封太妃,享万千尊荣。比生了孩子的娘娘还要高调。
虽是太妃,才刚过双十年华,坊间隐有传闻,说这位年轻貌美的太妃娘娘和俊逸非凡的帝王之间……非同一般。
这种宫闱秘事越禁忌,越引得众人探究,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可宁锦婳知道,不是。那女人不可能和皇帝有什么,她心里有人,是陆寒霄。
这么多年,她要把他放下了,就不会牢牢把持着她的钰儿不放。她每次递去的折子全都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