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一时哑言, 蹙起眉心:“我不是说过了问海涯的一处冷泉或许能够清楚你体内的低魔血。”
他拒绝符升同行的原因也是防止裴明衍的事情败露,全修真界的名门正道都厌恶魔族, 可是付清距离飞升只差一步,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不过问修真界的事情,更何况他欠裴明衍的因果还未偿清楚。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道符和法宝:“这两样东西交予你, 若发生要事可与我传音, 这两件都能在你危急时刻救你一命。”
符里藏着他大乘修为的致命一击, 法宝也能抵御。
他能感觉到有一处地方在呼唤他,他迫不及待想找出情劫的根源破解它,这是一个追求至臻境界修者潜藏的热血,迫不及待地,丹田都在隐隐发热,他卡在这个境界数年,如今他一定能在这个秘境中找到答案。
裴明衍知道他要被付清抛下了,他永远无法做到淡然处之,但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他不该做付清追求大道的绊脚石,五年前如此,如今亦然。
裴明衍勉力让自己露出如同往日的笑容,抱住付清,低头搭在付清的脖颈,依恋的姿势,缠绵至压抑的情感都掩藏在喷涌的火山下。
他的喜欢,他的爱意,永远都无法说出口了。
裴明衍食指缠绕着一根发丝,像是在做最后的挽留,而这份痴恋的挽留也只停留了片刻。
松了手。
付清以为裴明衍在担心他,安抚地拍了拍:“不用担心我。”
可能是因为独居闭关太久,他对人的情感敏锐感知很低,而裴明衍心事掩藏多年却无法说出口,像是一道透明的玻璃横亘在两人中间,隔墙相望心却无法贴近。
裴明衍退开身子,没有说话,就当是担心吧:“保重。”
他率先转过身。
付清没发觉任何不对劲,两人就此分别。
付清本以为镜湖会是一则湖泊,但等他站在这个地方反而是陷入地底的盆地,但这块盆地又大又深,深如悬崖,上面覆着厚重的浓雾看不见地底,大到一眼过去望不到边境,虽然与名字不符合,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就是这个地方。
这是他即将面临的劫。
付清孤注一掷地跳了下去。
运法稳稳落地后,还未睁眼,一阵刺骨寒意侵袭,地底的样貌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地底每一寸地里都插着剑。
密密麻麻的剑伫立在地面上,看的令人头皮发麻,凌厉的剑意更是要将外来者斥退,付清想要上前的脚步顿了顿。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付清环绕四周,此处更像是大能者寂灭之地,甚至他能从剑意中感觉出他和这些剑的主人出自同源。
他翻遍无相宗近几百年来失踪的大能者,毫无所获。
付清探出手,掌心悬在近处一柄剑的上方,心念一动,上方缓缓浮现出一道高座在无相宗殿内的男人,手腕盘着一条黑蛇,似正似邪,阴冷的双眸正看着下方跪着穿着弟子服的少年人,淡声开口:“无殊,你可知错?”
无殊?跪着的是少年时期的无殊尊上?付清心里一惊,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尊,无刚一及冠就能被你赶下了山,心智还未成熟,错杀了一个妖女而已,不至于施以如此严厉的惩罚吧?”
声音的主人是付清的师尊佘离子,而能被佘离子称为师尊的人只有无相宗的开山之祖谢无则,传说他修无情道,但早在几千年前就已大道圆满,飞升在即却忽然失踪,原来是憾归于此处吗?
画面中,佘离子上前跪下为无殊求情。
“好一个不至于此?”谢无则冷笑着站起身:“你口中的那个妖女是我明日结契之人,是我的情劫。”
修炼无情道的修者在破解情劫最简单的招数就是杀妻证道,只是这个证道方式是具有排他性的,情劫之人必须死于无情道修者的剑下。
无情道的证道方式是为修真界诟病的,只是不可否认的是修炼无情道之后修炼速度超出其他修者数百倍,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无情道,因此无情道的修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佘离子愣了愣,他是知道内情的,看了眼无殊,却不忍多加苛责。
谢无则抬手一挥,佘离子身子飞出了几十米外,口吐鲜血。
“师尊,弟子知错了。”无殊前额重重磕在地板上,接连磕了数下,在师尊没开口之前仿佛他会一直这样磕下去。
付清将视线冲一开始的谢无则转向无殊,他看着诚心磕头认错的人却感觉有那么一点违和感。
“滚。”谢无则转瞬已经消失,只余下冷厉的回音响彻在空荡荡的殿内。
此时无殊才抬起头,白皙的前额沾满了血迹,顺着鼻尖滴落,显得异常可怖。
只是他的双眸却是嵌着笑,幻境的最后一幕定格在无殊缓缓上扬的唇角。
付清还未辨出无殊最后的笑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地脉开始晃动,银剑全部从地中抽出悬在空中快速地盘旋,像是一场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