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哭不会有人看见的。”
“……那你会笑我么?”
“不会。”他轻叹了声,昧着良心道:“他长得确实还不赖,会喜欢上他也无可厚非,既然喜欢,那千里迢迢来找他、不择手段也要见到他,都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苏砚的掌心缓缓爬上他的背脊,格外用力地攥紧他的衣裳,那些隐忍、不甘、愤懑仿佛都被捏碎了。许久后,她松开手,哽咽着低喃,“你怎么那么讨厌……”
难受是有的,但远还没到让她想要放声哭喊的地步,大概是因为多多少少有了心理准备,可结果她还是很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跟娄阁无关,都怪李无恙!
他笨拙的安慰放大了她的委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可以任性的。
都已经这样了他仿佛还嫌不够,轻轻将下颚搁在她的头顶,自言自语般地咕哝着,“我讨不讨厌无所谓,你开心就好。”
“呜…哇……”苏砚原本的啜泣顷刻转化为放声啼哭。
就像初生婴儿般,让人觉得松了口气的啼哭。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3)
那之后,李无恙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就连向来最擅长说教的尔鹤对于苏砚支开他们的行为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凤青青和林兼也是异常沉默。
他们看起来都很忙,忙着准备前往前朝太祖的陵墓。
相比之下,苏砚实在是闲得发慌,只能待在李无恙的别院里看云卷云舒。
整整五天,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发霉时,各大门派终于都到齐了,可以出发了。
临走前一晚,天气格外闷热,就连躺着不动都能一身汗,苏砚热得睡不着,但又不想动,挣扎了好一会后,她决定了——必须得去找些消暑的器物!
本以为得费一番功夫的,没成想,她刚跨出房门转了个弯便寻觅到了目标。
居然有冰鉴!还冒着徐徐白烟,一看就是里头有冰的!
可惜的是,那只冰鉴正被李无恙提着,并且明摆着是打算拿来献殷勤的。
他停在尔鹤的房门前,颇为诧异地看着正巧开门走出来的尔鹤,愣了片刻后,主动招呼道:“你怎么还不睡?”
看起来这就像是一场偶遇,但他语气里那抹没能来得及掩饰的失措还是出卖了他。
门边的尔鹤也有些错愕,看样子是还没能从李无恙的反常中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道:“有…有些热,想去冰窖里看看有什么能消暑的器物……”
“那正好,这冰鉴给你。”边说,李无恙边将手里的冰鉴递给他。
尔鹤有些为难,没敢伸手去接,“王爷不是拿了自己用的吗?”
“不用了。”他撇了撇唇,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句,“要是给她送去的会大概会更加燥热。”
“什么?”声音太轻,即便尔鹤侧耳靠近还是没能听清。
“没什么……”李无恙强行把冰鉴塞进了她手里,“早些睡吧。”
尔鹤讷讷地看着他转身,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启唇唤了声,“王爷……”
“嗯?”他停住脚步,转眸。
“明天要不就让苏砚待在别院等我们吧?”
李无恙微微蹙眉,“为什么?”
“就……”她欲言又止。
“怕她见到娄阁又会难受?”
尔鹤默默点了点头。
他弯起嘴角,笑得很柔,柔得仿佛能沁出水般,连话音都异常轻软,“放心吧,有我在。”
这笑容、这语气……苏砚见过,在宋知然面前的天香身上、在凤青青面前的林兼身上、也在钟离苒面前的娄阁身上……
同那些人比起来,在尔鹤面前的李无恙身上出现这种笑容和语气应该是最不让她意外的才对。
她知道的啊,从小就知道他喜欢尔鹤。
可她不知道,他喜欢到为了让尔鹤放心可以那么用力。
在这一刻之前,她还以为他是把她当朋友的,还以为他待她好仅仅只因为她是她,纯粹的关心,没有丝毫的目的。
结果,她似乎只是他用来讨好尔鹤的途径?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喜欢一个人就连同她的朋友一起善待,合情合理啊,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她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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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让苏砚彻底失眠了,以至于,当隔天早上尔鹤他们起床时,发现苏砚已经靠坐在马车上,手握缰绳、蓄势待发……
“你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尔鹤惊愕地嚷开了。
这实在不太像苏砚,平常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天塌了也不值得她牺牲睡眠。
苏砚撇了撇唇,找了个极其敷衍的理由,“天气好……”
话音未落,仿佛有水滴落在了她的鼻尖,她仰起头……一滴两滴三滴……阴沉沉的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