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来一次,那把刀还是会刺入歹徒的后背,或许她还会对着他的脖子再来一刀,确保他彻底死了。
不对……
“为何不审问他?他还有气息……”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在沈策如墨的眸光中。
“他不知道雇主是谁。”沈策不再解释,萧蕴龄观他神色,明白了他不想她再牵扯进去这件事。
如同他所说,一切有他帮她解决,她不需要接触龌龊的真相。
“我想回家。”她辨析着马车去往之处,出声说道。
萧蕴龄话一出口便觉不妥,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嘲笑。
他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的诺言,说过无家可归的人是她自己。
“你对我说过多少谎言?”
在摇晃的烛光中,她的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暖黄色的光线看着遥远飘渺, 手指触及的肌肤却如瓷器温腻。
萧蕴龄克制着躲避的冲动, 冰冷的手指摸着她裸露在衣领外的脖子, 令她皮肤表层起了一层细小颗粒。
“我是说二姐的家。”她垂眸扯着手中的帕子, 针脚细密的花样被她拉扯得有些变形, 如同她乱糟糟的内心,她直接回避了沈策的问题。
像冷血动物鳞片般没有温度的手指还在往下,后颈的领口磨得她难受。
暑热的空气被马车隔绝在外,冰块令车厢内温度适宜,但她还是出了一些汗, 几根碎发黏在脖子上。
他的手指终于离开,萧蕴龄捂着胸口细细喘着气。
沈策的视线在她手上停顿。
澄澈的眼睛含着泪,喘气声因马车颠簸而断续破碎,手掌还在安抚地揉着痛处。
“过来。”
萧蕴龄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抗拒,一抬头便撞入一双不含感情的眼眸,她呼吸一滞,这样的眼神, 令她想起他那些不温和的手段。
萧蕴龄在他身边坐下, 与他隔了两寸的距离, 她月白色的裙摆交叠着绯色衣袍,鲜红衣袖垂落在她手心中。
沈策刚洗过手, 手上还带着井水的寒意,但是井水沁凉不如雪山寒冰。
萧蕴龄的手指合上又颤抖地打开, 有心拉着他的衣袖制止他,但是他手上动作的粗鲁又让她觉得不能再惹怒他。
冰鉴飘浮的白色冷气在眼前弥漫,被咬着的唇瓣偶尔打开,泄出几丝寒凉的哆嗦。
“刚裁制的衣服又不合身了。”沈策手指勾起她被绷断的带子,语气不好,脸色比冰鉴中的冰块还要严寒。
萧蕴龄不解地看着他,他往日总喜欢夸她长得好,此时的态度却不同。
他将人抱近了些,手掌掂量着她在杨府被养得如何,越探脸色越黑,难怪住了几日便将那处称作“家”。
粗糙的掌心并不怜惜她的感受,萧蕴龄不想身上又带着几日不消的痕迹。
她将手塞入他的手掌中,十指相扣时,寒冰融化的雪水湿润了她的掌心,又顺着指缝滴在裙子上的花蕊中。
沈策冷漠地看着她牵引着他的手掌,因为冰寒而急促的呼吸令她还起伏颤抖不止,潮湿在布料上洇润,令缠绕的枝条颜色愈浓。
“好冷。”内里的衣裳因着冰块的逐渐融化而湿透,外衫又因手掌触碰而残留水汽,“帮我拿出来好不好?”
他没有理会她的煎熬,却不阻止她往他怀中贴得更紧密的心思。
他肩膀上被她咬出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看着还触目惊心。
萧蕴龄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脖子,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滚热的血液在伤口下流淌,似乎还能通过破开的皮肉感知到那令她无法抗拒的温热。
承载的冰块棱角被体温打磨成圆滑的圆形,融化成糖块大小时,终于滚落着经过腹部。
萧蕴龄在沈策肩膀抬起头,他闭目养神许久,呼吸不稳的只有她。
她蹭着沈策的脖子,放低着声音哄他:“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动手杀人了。”
声音微弱嘤咛,指腹压过肩膀明显的齿痕,使得结痂的伤口又渗出点点血气,她说话间的气息轻轻拂过伤口:“哥哥的伤口已经快好了,我身上也已经好了。”
她贴得愈发紧,手指揭开的伤疤泛起细密的针刺感:“好冷呀。”
雨打芭蕉时, 萧蕴龄从梦中惊醒。
漆黑难以视物的帐内,她下意识想要缩入身侧之人怀中,但是触碰了一片寂寥。
青丝缓缓流淌在枕被上, 萧蕴龄手掌撑着床榻支起身子, 垂落的床帐被她掀开, 些许光亮照入床中。
靠近床沿的位置空留锦被, 床上只有她一人。
萧蕴龄将手掌贴在被子中, 暖意已经消散, 昭示被衾中的人离开已有一段时间。
她拥着被子靠在栏杆上听着屋外的雨落嘀嗒声,思索沈策是否还在不满她的行为。
长发从敞开的领口滑入,飘忽不定地扫过还有些痛意的红痕处。
沈策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