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在算盘上拨动,算珠碰撞出清脆声响。她不喜欢商人的身份,但算账这些事做起来却得心应手,王万利便把家中的一部分账本交给她,让她提前了解王家情况。
澄心踌躇地在她面前站定,她低声道:“我害怕沈将军,不敢一个人去。”
萧蕴龄温柔笑道:“你去还披风,不会碰上他的。”
他空闲的时候,像沉睡的猛虎,慵懒不理人。
“万一碰上呢?”澄心不死心,她拉着萧蕴龄的手,阻止她继续算那些捞什子账本,“小姐陪我去一趟吧,就当出门走走。”
那双清湛的杏眼落在澄心脸上,她讨好地笑着,萧蕴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时间仿佛停滞,澄心的手心出了汗,一片粘腻。
有那么瞬间,澄心以为五小姐看穿了她的用意,但她又立即否认,五小姐向来单纯不设防,她不可能知道。
萧蕴龄移开目光,她将算好的数字标记在一旁的纸上,毛笔放下的声音让澄心回了神,她见五小姐站起身并疑惑地问道:“走吗?”
澄心心中激动,她顺手将一旁的瓷碗端过来,黝黑的药在其中泛起涟漪,她最近不是落水便是吹冷风,这是治疗她风寒的药。
“五小姐,先喝药吧,回来该凉了。”她的手指在身后紧张颤抖,在她的注视下,五小姐毫无防备地将它一饮而尽。
堂屋明亮,暖香自香炉缓缓升起,萧蕴龄抱着披风坐在椅子上,浑身暖洋洋的。
誉王对待沈策的到来很重视,将一处独立的院子给他们一行人住,但沈策不喜欢住处看到陌生人,因而没有安排下人。
他们一般都不住在这里,留下吴百山悠闲地守着小院。
吴百山将茶盏放到她手边的桌子上,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与萧蕴龄解释道:“主子方才出门散步了,我去寻他回来。”
她刚想说不必麻烦,吴百山已经离开。
澄心站在萧蕴龄身后,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中紧张,她心虚地说道:“王姨娘的药我忘记煎了,得回去一趟。”
萧蕴龄见她面色紧绷,只当她是担忧姨娘的药,毕竟她因忘记煎药而被李嬷嬷罚过几次。
“你去吧。”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和往常无异,澄心疑心那药没用,但又没胆子守在这里,她快离开,待走到门口时,她微微侧身,五小姐正捧着茶杯饮茶,殷红的唇染上茶水而晶莹,显得有些妩媚,她蓦地红了脸,急忙离开。
萧蕴龄听到院门阖上的声音,她疑惑澄心的行为,但想起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在,便觉得将门关上安全一些。
她或许感染风寒了,脑袋一阵阵的晕,迷离含雾的双眸落在角落的莲形博山炉上,她觉得这味道熏得她有些热。
沈策进门时便见到萧蕴龄端着杯盏要将水倒入香炉。
她梳着简单的发髻,被两根银质发簪固定,珍珠耳饰长长垂下,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藕色裙摆下,露出绣鞋的一角,蔓延着攀枝花。
“找我何事?”他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经过时扬起的袍角扫过她的手背,惹得她微微战栗,奇怪的触感。
萧蕴龄无暇思考自己的异常,她一心要将那燃烧得室内灼热的香炉熄灭,茶水自杯口流淌而下,博山炉中终于不再有飘起的白烟。
她的指尖沾了水,被放置在她腿上的披风因她歪斜着身子去够香炉而散落,从腿上滑下的一角将她的裙摆遮住,耷拉在地上。
腰间的褶皱堆叠出纤细的腰身,沈策垂下眼眸,他们不是同类人,他认为他们不应该再有交集。
“想把披风还给将军。”她一出声便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如幼猫啼叫,似乎能掐出水。
萧蕴龄看着已经落了一角在地上的披风,心中懊悔,它何时掉在地上的,她竟然没有察觉。
“给我吧。”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腕骨上有一道陈年疤痕,隐隐发白。
萧蕴龄将披风折叠抱在怀中,她感觉自己的头更难受了,后背渗出细密的汗,她疑心自己发烧了,脸颊发烫。
她分明将香炉熄灭了,为何她还这么热,心中似乎有蚂蚁在啃咬,难以形容的难受。
她撑着圈椅站起来,檀木发凉,她短暂地得到舒缓。
披风被安稳放到沈策手上,沈策接过随意放在一边,她身上的香气更浓郁了,本该令人安神的味道此时却让人心中烦躁。
沈策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他盯着杯中飘浮的茶叶:“你该离开了。”
“嗯。”女子轻轻应了一声。
她也觉得自己该走了,身体的异常让她本能觉得危险,她雾蒙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端着杯盏,几根修长的手指在白瓷衬托下更显冷白,她莫名想起上一次她在这个院子中,衣衫不整时他也是这只手握着她的腰,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力量。
萧蕴龄脸颊发烫,她怎么可以想这些。
萧蕴龄摇摇晃晃地站直,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