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过澄心的手,许诺她,“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即使我嫁到王家去,也不会把你带去的。”
澄心脸上喜忧参半,她看着五小姐笃定的模样,犹疑道:“是吗?”
得到萧蕴龄郑重的答复。
澄心从房中退出,五小姐喝了些粥后又疲倦入睡,透过门缝,老旧的被子盖住她玲珑的身姿,她或许应该信任五小姐的,毕竟五小姐没有必要欺骗一个下人。
院子中,王万利告退离开,王霓唤来一旁的澄心,命令道:“送姑爷出府。”
澄心老老实实地将他送出誉王府,她满怀心事地看着王万利上了马车,转身欲回幽宁院时,身后站着的侍女眼眸亮起,她似乎等待多时。
是六小姐萧蕴意身边的丫鬟流云,澄心认得她。
澄心手持捣衣杵,她出神地翻动盆里的衣物,捣练间溅出水滴落在她鞋袜上,可她无心顾及。
澄心又一次看向五小姐的房门,她从画舫回来之后,已经在房中躺了两天,比往常更加沉默,偶尔望着窗外,或是伸手去摘房前垂下的桃花。
她大概也心有不甘吧,毕竟从前五小姐可以嫁给永州的贵族公子,现在却只能对一个商人强颜欢笑。
澄心挂念着六小姐交代她的事情,萧蕴意和五小姐关系不好,澄心不可能全然听从六小姐的话,而且背主在誉王府是很重的罪名,她不敢赌。
可她也想要博一个前程,五小姐明明有机会和沈将军在一起,却不愿意争取,澄心觉得很可惜。
五小姐的性格太优柔寡断了,还不如她勇敢,如果她帮助五小姐嫁入京城世家,五小姐会感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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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蕴龄不知道澄心的心思,她的手指摸过绣好的嫁衣,她在对王万利的厌恶中绣成了这件嫁衣,远看喜庆,凑近了便能看到不平整的针脚和隐秘处随意的花纹。
王万利不似她想象中不堪,可她现在的情绪却比当初还要低落,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而愈发浓烈。
她摸着嫁衣上的鸳鸯,她想应该认命了,这是对她也是对姨娘最好的选择,她不该去妄图不属于她的宝物。
晌午过后,萧蕴龄在榻上打盹,澄心敲响她的房门进来。
她凑到萧蕴龄耳边小声道:“三少爷找您。”
萧蕴龄睁开眼,她回府之后有打听萧敛竹的动向,他从那日出游后便没有回府,只派人送了口信,誉王还因此责怪萧蕴龄,埋怨她教唆兄长疏远家人。
难为父亲看得起她,竟然觉得她能左右萧敛竹。萧蕴龄对父亲已经完全失望,心中毫无波澜。
现下萧敛竹回府,难道他已经解决那日刺客的事情?萧蕴龄不自觉蹙眉,这是她不希望看到的。
那沈策呢?他在萧敛竹这件事上不知道进展如何,从湖边回来后萧蕴龄便没见过他,她像避着洪水猛兽般避着他。
或许该去萧敛竹那打听一下。
萧蕴龄将头发梳上,穿戴整齐离开幽宁院。王霓见她安分待嫁,最近不再管她,因而萧蕴龄离开小院十分顺利。
跟随院外等候的侍女,她被引导静竹院,一路上那侍女未曾说过一句话,萧蕴龄无法从她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竹子环绕的清幽之地,竹香沁人心脾,似古时君子之风遗留之地。
她上一次来静竹院是元康二年的秋日,九月植物枯黄的时期,也是她走向衰败的伊始。
踏入熟悉的院落,萧蕴龄呼吸一窒,那日的记忆可怖地涌上来,耳边的指责轰鸣,膝上的寒凉渗入骨头,要将她敲碎。
她虽然总花费心思谋算他人,内里也不似表面无辜,但她到底是脸面单薄的女子,却在那日丢失了一切,她几乎被从生活了十几年的环境抹杀。
萧蕴龄面色难看地进入萧敛竹的书房,他正坐在书案前,忙碌地写着密信。
“哥哥,你找我?”萧蕴龄在房门前站定,隔着一段距离问他。
萧敛竹将手中的信件折叠封好,很快有下人进门接过离开。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那些信件上,又不在意地移开。以萧敛竹的性子,能在她面前写的信必然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内容。
萧敛竹起身,他神情凝重,在见到萧蕴龄时克制地露出几丝笑意,温声道:“现在随我出府一趟。”
萧蕴龄感到莫名其妙,她当即拒绝道:“我须得在姨娘醒来前回去,出府时间不够。”
他忘记了面前的萧蕴龄,已经不是半年前从不质疑他的妹妹,他脸上的笑意卸下。
事发突然,萧敛竹来不及和她解释。马车已经备好,他拉着她往外走,语气强硬不可抗拒:“先离开。”
萧蕴龄此时也察觉他的不对劲,她扭动手腕,挣扎着不肯和他走,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听话!”他呵斥她,脚步不停,萧蕴龄力气不敌,被他拽着走。
“救命……”她的话未出口,便被萧敛竹捂着嘴,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中情绪惊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