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百山走后,澄心欣喜地接过瓷罐在手中珍惜地抚摸,“沈将军对小姐可真是不一般。”
萧蕴龄神色平静,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偶尔露出些难得的耐心,只是因为对她残留几分兴趣罢了,实际上他不把她当回事,她的喜怒哀乐只是他的消遣。
说到底是他们不对等,而她想做的便是不断试探他的底线。
王霓的病似乎逐渐好转,她每日坐在镜子前梳理头发,为自己仔细抹上胭脂,再坐在屋檐下染指甲。
这几天王万利常来看望她,带来了许多礼品,十足的孝顺模样。王霓自觉又找到了可依靠的人,蒙在心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她满目喜爱地看着面前年轻的侄子,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在王府被遗忘而死。
萧蕴龄总是安静乖巧地陪伴在他们身边,她看着姨娘言笑晏晏的模样,沉默地为他们煮茶,她在不在场其实没什么差别,正如这份婚约似乎与她无关。
“姑母,我今日来,还想带表妹到阳湖游玩。”王万利说出目的,这几日他虽然能见到萧蕴龄,但他很少能与她谈上话,她在王霓面前总是很拘谨,不似私底下活泼,他有心与她多相处,因而想带她离开这里。
她侧身睨了萧蕴龄一眼,王霓自认是最了解女儿的人,她知道萧蕴龄无非是担心自己的言行被她看出端倪,因而小心思小伎俩从不敢在她面前显摆。
到底还是留着贵族血液,随了些千金大小姐的脾性,坏事可以做却怕人知晓,在意自己的那点脸面。
“带她去吧,省得一天天摆个脸色给我看。”王霓慢悠悠道。
她说完,王万利便又是对她一阵吹捧,夸得王霓咯咯直笑。
萧蕴龄闻声脸色淡淡,似乎应了她“摆脸色”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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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幽宁院,那股沉闷的腐朽气味消失,四处景象生机勃勃。
萧蕴龄走在王万利身边,闻到他身上杂糅的香料味,这样的气味从前姨娘身上也有,这让她莫名回忆起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
嫁给王万利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至少能让她离开王府却又能照顾到姨娘。抛开出身,他是个很不错的未婚夫婿,脾性温和耐心,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对姨娘也十分上心。
待解决了萧敛竹的事情,她便安心与他过日子,将婚后的日子经营好。萧蕴龄不断说服着自己。
他们走到青盖马车前,王万利扶着萧蕴龄,她脚踏上杌凳,将要步入车辇,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龄龄。”
萧蕴龄站在杌子上回望,萧敛竹站在侧门前,漆红大门在他身后缓慢掩上。
他向她走来,目光落在王万利牵着她的手上,被人家哥哥撞见,王万利下意识松开萧蕴龄的手臂,宽大的袖子从他手中落下,袖口的缠枝花在空中摇曳。
下一瞬,缠枝花被修长的手抓住,养尊处优的手掌托着他妹妹的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从杌子上拉下。
萧蕴龄没有反应过来,身形不稳地扶着萧敛竹的肩膀,他的手还在她的小臂上,另一只手因她踉跄而落在她腰侧,待她站稳便克制地松开。
萧敛竹无视她的疑惑,他看向王万利,礼貌又疏离道:“王公子与舍妹毕竟还未成亲,孤男寡女同乘一辆马车有碍名声,龄龄便和我一辆,我们跟在王公子马车之后。”
萧蕴龄惊讶道:“哥哥也要与我们去游湖?”
“嗯。”他矜贵地应道,不看她一眼便转身上了马夫驾驶过来的另一辆马车,车身王府的标识明显,衬得王万利的马车简陋矮小。
马蹄轻踏地面发出嘚嘚声响,萧蕴龄为难地看着王万利:“你不要在意哥哥的话,他只是担心我。”
兄长忧心未出嫁的妹妹再正常不过,王万利没有放在心上,他将车上早早备下的燕窝递给萧蕴龄,温声道:“你的手总是冰凉,需要多补补。”
萧蕴龄接过食盒,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
萧敛竹看着抱着食盒坐在对面的萧蕴龄,嘲讽一笑道,“不过一碗燕窝,竟让你不舍得放下。”
食盒仍然留着温热的余温,萧蕴龄手指描绘着上边的花纹,道:“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很感动。”
手中的食盒被夺走,萧敛竹将它扔在一边,他无法忍受自己宠爱多年的妹妹对一碗燕窝万般珍惜的模样,这让他觉得从前他对她的教导很失败。
萧蕴龄的目光飘向窗外,热闹喧嚣的街道让她有些陌生,她眷恋地靠在车壁上,听着外边的烟火气息。
她不知道怎么和萧敛竹独处,她可以戴上面具和他撒娇,可是她觉得疲惫。虽然对萧敛竹早已失望,但她被抛弃背叛的记忆犹在,窒息感握住了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如鬼魅般无法摆脱。
萧敛竹清楚她的心结,他强势地拉过她的手,晶莹剔透的手镯被套上萧蕴龄的手腕,她抬手,那碧绿手镯便从腕骨下滑,玉质无暇,晃动时似乎在流淌。
和犯人的手铐异曲同工,萧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