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是堕落的,腐烂的,在春日万物复苏时成为湖底的污泥。
而不是枝头颤颤巍巍开放的梨花。
以她这副的性子,她还会再遇到刚才的事,那男的不会善罢甘休。
那男子的脚步声远去,而萧蕴龄却往亭子中走来。
亭中黑暗,只有她手中的灯笼照亮周围方寸之地,但足以让她看见亭子中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躺在亭子中的长凳上,几乎与暗色融为一体。
“你吵醒我了。”
萧蕴龄还未出声,那人已经先发制人,她先前准备的话语都卡在喉中,脸上原本该是惊惧害怕的,此刻不上不下显得滑稽。
好在他没有看到。
凑近的灯笼晃眼,沈策抬手遮挡光源,他坐起身子,“沈策。不用照了。”
他刚才都听到了,遇到弱女子被骚扰,他竟然没有出面帮她。
“沈将军,对不起。”
他听到了那怯弱的声音,还带着亭外残留的哭腔。若隐若现的梨花香又飘浮在身边,将他笼罩其中。
“萧小姐,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
这话说得奇怪,这是誉王府,他是客人,她则是这府上的主子,而客人和主人说不应该来。
萧蕴龄猜测他的意思,这里已经离开了女眷居住的后院。
他是在关心她的安危吗?
刚刚提上的心又放了下来,他终究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将军,即使表现得稍微不近人情。
衣袖扫过沈策的手背,暗香浮动,她在他身边坐下,灯笼被放在两人之间。
沈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不可忽视的光,他的头又开始发痛。
耳边想起窸窣声响,萧蕴龄慌张地看着沈策撑地站立起来,他很高大,却不肯俯视她一眼便抬脚欲离去。
沈策感到衣摆的牵扯,他顺着力道看去,几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袍,玄色衣摆上,那手指看起来孱弱苍白,因为用力而颤抖不止。
“萧五小姐?”沈策终于看向她,那是一张柔美的脸,此时圆润的眼中盛满祈求,泪水将那双眼浸得澄澈,他才知道她还在哭。
“将军是嫌弃我吗?”她虽然用尽力气拉住他,但只要他想,轻易便可以挣脱。
她哭得话都说不连续了。
“将军刚刚是否听到了。”她说着害怕地靠近沈策身边,“求将军救我。”
沈策靠在亭子的栏杆上,右手百无聊赖地敲着围栏,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啜泣。
“五小姐,这里是你父亲的府邸,你遇到危险应该找他。”他给她指了指路,道:“他还在宴席上。”
他们这里还可以听到宴会上的靡靡之音,宾客谈笑声断续传来,她只要再往前走一小段距离就可以见到王府的主人,她的父亲。
“父亲……”她难堪地低下头,“父亲不会管我的。”
“那你又如何认为我会帮你?”沈策无视她的眼泪平静说道。
萧蕴龄有些错愕,她抬起头,正正撞进沈策的眼中,他的眼中没有她以为的同情,也没有对她惺惺作态的鄙夷,他只是漠视,不好奇她的遭遇,不关心她的困境。
“你是将军呀。”语气崇拜,仿佛将军会想话本中一般惩恶扬善,保护弱小,“将军治下严格,您的军中从来没有烧杀抢掠的行径,对俘虏的女子也不似他人一般侵占,您是正人君子。”
沈策语气中带了些笑意,“五小姐,你对我误解颇深。”
萧蕴龄摇晃着站了起来,她的手指松开了他的衣摆,握住了他的袖子,不敢过分逾矩,又怕他离开。
他的头痛暂时缓和下来,便多了些耐心,他看向萧蕴龄,“小姐另寻高明吧。”
用银色丝线修成的回纹从她指尖擦过,沈策转身离去,下一刻浓郁的香味包围着他,沈策低头,腰带上是一双莹白的手,十指交扣,因为用力他的玉佩被扯落在地,发出“咚”的响声。
“我能帮助将军。”她着急地说道,手臂更加用力地环抱着他,生怕他离开。
宴席不知为何开始放起烟花,随着舞女的惊呼声,盛大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沈策看不到萧蕴龄的脸,但他感受到她在颤抖,淹没在热闹中。
“你能帮我什么?”
“你先答应我别走。”
萧蕴龄听到他叹了口气,之后妥协道:“可以,你松手吧。”
她松开僵硬的手臂,后知后觉感到不自在与羞赧,但沈策表现如初,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萧蕴龄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望向湖中。
“沈将军是为叛军之事来永州的吧?”她原想和沈策谈判,但沈策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语气中少了许多底气,此时不过强撑着,“叛军可不止在城外。”
沈策笑道,“他们总不能在誉王府中吧?”
萧蕴龄转身面对他,那双杏眼夹杂着沈策看不清的情绪,或许是怒火,或许是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