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明非手无寸铁,一把刀砍在他背上,他左腿反踢,双拳齐出,砰砰砰三声,两个黑衣人直掼出去,苏人和连退数步,稳住身形,又向他攻去。
蒋银蟾扭头看了一眼,收回内力,道:“今日且饶你一命,滚罢!”
绿衣人忙不迭地松开手,身子一晃,溜得远了。原明非袍袖一卷,夺过一名黑衣人的刀,招架苏人和。蒋银蟾挺剑自高而下,剑光如银河直泄,挟着飞花落叶,吞没了苏人和。
剑尖滴血,一瓣桃花沾在原明非衣襟上,他望着她,想起志勤禅师因睹桃花而悟道,有偈云: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剩下的黑衣人见两个头领都死了,心知五百两黄金是无望拿到了,逃入林中。广平王府的人死了三个,伤了六个。
蒋银蟾看着原明非背上的伤,道:“伤得不轻呢,还好刀上没有毒。”
原晞走过来,道:“银蟾,你上车罢,我给五叔包扎。”
原明非脱下上衣,原晞帮他敷药止血,包扎好了,又去看其他人的伤势。原明非打开行囊,拿了干净衣服穿上,随从取回他的禅杖,他坐在树下,用水清洗上面的血迹。
原晞在他对面坐下,目光钩子似的探入他眼中,要勾出他的心事。原明非知道这个侄儿心思机敏,自己对他的情人起意,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他,倒也坦然。
“五叔为银蟾犯了杀戒,还受了伤,真叫我过意不去。”
原明非笑了笑,道:“保护徒弟,是师父的责任,你不必在意。”
男人对女人的保护不同于师父对徒弟的保护,前者占有欲更强,手段也更霸道。
你对她当真只有师徒之情?原晞想问,忍住了。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种含酸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曲岩秀,岳长倾都曾这么看过她。
原晞万没想到原明非会对蒋银蟾动心,否则当初也不会将她安置在无为寺。所幸蒋银蟾对原明非并没有不轨的心思,这一点原晞很肯定。但是捅破窗户纸后会发生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休息一阵,众人继续前行,蒋银蟾道:“禅师,你别骑马了,上车坐着舒服点。”
原明非睐了原晞一眼,微笑道:“只怕晞官嫌我碍眼。”
原晞笑道:“怎么会呢?你可是我亲叔叔,上车罢。”
他咬重亲叔叔三个字,原明非没听出来似的,从容自若,坐在蒋银蟾对面。原晞居中,看着他们两,震惊稍微平复后,竟生出一丝理解。
对她动心有什么稀奇的?她本就是个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女孩子。和尚也是男人,何况这个和尚是被迫出家的。那颗拘束多年的心,怎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照见五蕴皆空(六)
理解归理解,原晞还是有些气愤,好个五叔,亏自己如此信任他!
蒋银蟾道:“姓齐的要杀禅师,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他知道厉害。我去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替禅师出口气,也免得他再打齐二奶奶,一举两得,你们说好不好?”
原晞心想:原来她不止会为我出气,也会为了五叔出气。
原明非笑道:“他是烂泥一样的东西,不必跟他计较,将来自有他的果报。”
原晞道:“就是,等收拾了文家,五叔做了皇帝,有的是法子叫他生不如死。”
蒋银蟾睁大眼,惊讶道:“禅师要做皇帝?”
“对呀,这是先帝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御体有疾,药石无功,若不是碍于文氏,早就传位给五叔了。”原晞嘴上说着,心里想着知道五叔要做皇帝,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对他起意了。因为皇帝不可能跟着她回中原,她也不可能留在妙香,哪怕是皇后之位也留不住她。
防住她这边,便能放下一半心。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蒋银蟾一点都听不见,只觉得高兴。虽然原晞说过不做皇帝,要跟她回中原,但皇位是何等诱惑,他果真舍得?她没抱多大希望,直到这时,那火苗般的希望才鼓胀成巨大的喜悦。
原明非很清楚原晞别有用心,道:“功名权力,我已看淡,巴不得让给你做,你又不肯。”
原晞笑道:“我的才干不及五叔万分之一,岂敢忝居尊位?五叔继位,以种种方便度化众生,是众生的福气。”
“休要给我戴高帽,我晓得你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原明非含笑瞥着蒋银蟾,见她喜孜孜的,并无一丝遗憾,心被冷水一泼,便生嗔恚。
他哪里不如原晞?无非是失了先机,移情别恋的人那么多,她为何不爱他?一个原晞,就让她满足了?
其实和原晞没什么关系,蒋银蟾对强于自己的男人可以欣赏,敬重,就是生不出爱。原晞知道她这毛病,原明非却不知道。
他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唐玄宗强娶杨玉环时,杨玉环也未必爱他,后来还不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这个念头令他一惊,没多想便觉得兴奋,深深睇了原晞一眼。原晞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