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贼?”声音低沉严厉。
蒋银蟾这才老实了,笑嘻嘻道:“禅师,是我!”
原明非瞧着她晶亮的眼睛,才认出来似的,露出诧异的神色,松开手,道:“银蟾,你这是做什么?”
蒋银蟾摘下面巾,道:“我去刺杀文相国了。”顿了顿,又沮丧道:“不过没成功,就差一点。”说着长叹了口气。
原明非瞠目结舌,刺杀相国,这是何等大事,不细细筹划怎么行?她说做就做,还想着成功,简直有些好笑。但她全身而退,也不能说她鲁莽,只能说她艺高人胆大。原明非比她武功更高,却从未想过亲自刺杀文渊泰,是不敢吗?
不是,他被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而她是自由的。
“虽未成功,让他知道原氏不是好欺负的,也很有必要。”原明非安慰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蒋银蟾跃入房中,倒了杯茶,见他还站在窗外,道:“禅师,进来坐坐罢。”
原明非摇了摇头,道:“你早些安歇罢。”转身便走。
蒋银蟾跑过去探出身子,掣住他的衣袖,道:“不要告诉原晞晓得。”
“为什么?”
她歪着眼看窗棂,手指抠着窗台上的缝隙,微笑道:“我怕他恃宠而骄。”
原明非笑了,觉得她这副神态很可爱,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脸,又被重物坠着似的,垂下了,道:“知道了,我不告诉他。”
双鸳溪照金翠尾(八)
文王妃早上起来,坐在镜子前梳头,因见院子里花开得好,便叫侍女去摘两朵来戴。广平王走进院门,他是这里的稀客,侍女愣了愣,端着托盘近前行礼。广平王瞧见盘子里的花,知道是给文王妃戴的,想儿子被她家人害成那个样子,她还有心情戴花,心中不快。
文王妃下阶迎接,含笑道:“王爷吃过饭来的?”
广平王微微冷笑,道:“相国昨晚遇刺,不知情况怎样,你回去看看罢,礼物我叫人备好了。”
文王妃吃了一惊,旋即想到是原氏派的刺客,心下气恼,又不得发作,收拾了一下,带着两个家下人,匆匆地赶去相国府看哥哥。广平王翻着她的背影,说了句现世报,踱到原晞这边来,只听正房中笑声不断。
原来蒋银蟾和原晞刚吃过饭,正坐在床上逗猫玩呢。见广平王来了,蒋银蟾站起身,叫了声王爷。广平王向原晞脸上望了望,笑道:“蒋小姐,这几日辛苦你了。”
蒋银蟾道:“我又不是大夫,也没有伺候他,不过就是陪他说话解闷,辛苦什么呢。”
广平王在床边坐下,让她也坐,侍女斟上茶来,广平王呷了一口,道:“昨晚有个剑法高绝的刺客潜入相国府,把文渊泰的帽子都打落了,文渊泰虽然没有受伤,但这场惊吓不小。也不知那刺客是什么人,现在都说是咱们的人,倒是替咱们挣回点面子。”
蒋银蟾抱着猫,暗忖: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相国府中定有他的耳目。
原晞眼角溜着她,道:“会不会是戴三哥?”
广平王道:“我原也怀疑是他,但想了想,他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
蒋银蟾道:“这个戴三哥剑法很高么?”
原晞道:“他是剑法最高的羽仪,但跟你比,还是差了点。”
蒋银蟾微微一笑,广平王鸡皮疙瘩都听出来了,心想道:这丫头是个人才不假,但我儿堂堂世子,配她绰绰有余,何至于如此谄媚讨好她?横了原晞一眼,原晞只当没看见,说了会儿刺客的事,广平王走了。
原晞敛容正色,审视着蒋银蟾,道:“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蒋银蟾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避开眼睛,道:“我在房间里睡觉,没做什么啊。”
原晞心中笃定,感动非常,想想又后怕,道:“别装了,除了你,谁敢做这种事?你真是胆大包天,相国府有多少高手,你知不知道?万一有个好歹,叫我怎么样呢?”
蒋银蟾霍然站起身,道:“你胡说八道,我吃饱了撑的去刺杀他,你以为你是谁啊,值得我这么做!”怀中的猫受了惊,跳到地下跑开了。
原晞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出丧气,悻悻道:“是我想多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面首,喜欢就说说笑笑,不喜欢就搁在一旁,有了新人,更是抛到九霄云外了。”说着面向里躺下。
怄得蒋银蟾不是滋味,上前一步想哄他,转念又想:我这不是被他拿捏住了么?便杵在那里不作声。
僵持间,一名侍女走进来回话:“文二公子来探望世子爷。”
这个文二公子便是文珂了,原晞翻身坐起,没好气道:“他还敢来?不要脸的东西,直接撵走就是了,还来回我做什么?”
蒋银蟾恐他牵动伤势,忙道:“他来是他的事,你不想见就不见,何必动气呢?气坏了身子,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原晞心道:你不跟他来往,我怎么会生气呢?然而看她一脸关切的样子,又说不出什么,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