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脑袋相撞,同时被勒断。其余六人呆了片刻,惊呼道:“你是曲岩秀!”
“想不到曲凌波杀了柳玉镜,他的义子还和蒋大小姐在一起,两位真是情比金坚啊!”老人的语声充满嘲讽,从屋脊上传来。
他拿着一柄九环刀,凌空一翻,向曲岩秀斩落。六条大汉也动了,三人攻向曲岩秀,三人攻向蒋银蟾。曲岩秀银鞭飞转,劲道凌厉,转眼拗断了两个人的剑。除了左镖头,六人一时都向后跃开,瞧准间隙,着地滚进。
曲岩秀起脚一勾,连环踢出,奇快无比。三人被踢断了肋骨,痛叫着滚到墙边。左镖头见蒋银蟾一味躲避,并不出手,料想她是出不了手,九环刀一转,向她脖颈削去。曲岩秀甩出银鞭,不料左镖头这是虚招,刀锋下挑,掠过他的腰畔,染上一抹鲜红。曲岩秀的拳头就在这时击在左镖头太阳穴上,左镖头立时毙命。
其余人不敢再战,蒋银蟾和曲岩秀回到客店,叫上车夫离开。曲岩秀在车上包扎伤口,蒋银蟾看着,淡淡道:“把解药给我罢,下次你未必护得我周全。”
曲岩秀对上她的眼睛,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五胜镖局的人会不会是她引来的?
他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半点闪失。”
但目送芳尘去(五)
曲岩秀要去什么地方,蒋银蟾不知道,途中明枪暗箭不断,他受了几处伤,就是不肯给蒋银蟾解药。有一处伤在背上,他不好上药,索性就不管了,胡乱用布带包扎。蒋银蟾看不下去,按住他的手,道:“我来罢。”
曲岩秀背对着她,望着车窗外满田的青秧,螺髻似的远山,道:“蟾妹,对不住。”
蒋银蟾沉默了一会儿,道:“如若我是你,从看见原晞那一刻起就放下了。你对不住我,我也对不住你,互不相欠。你帮你义父是人之常情,可是你这个人太重情了。原晞都不及你重情,他若处在你的位置,知道曲凌波要夺位时就会与我疏远,根本不会折磨自己这么久。”
曲岩秀有点意外,道:“他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蒋银蟾道:“他不傻,你也别犯傻了,把解药给我,回去罢。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找个与你志同道合的过罢。”
曲岩秀吐出两个字:“我不。”
蒋银蟾丢下布带,把脸别向车帘,不再理他。红日斜时到了襄州郊外的一个村庄,马车停在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门首,门里奔出两个人,竟是杏月和桐月。蒋银蟾跟着母亲去朗池山时没带上她们,想必是曲岩秀派人送她们来的。
两个丫头一见蒋银蟾就红了眼圈,柳玉镜对她们恩多威少,都记着她的好,恨曲凌波不仁,当着曲岩秀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宽慰道:“小姐,您想开些,蒋教主和柳教主只有您这点骨血,千万别糟践了自己。”
杏月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这话大有鼓动蒋银蟾去找曲凌波报仇的意思,桐月踩她一脚,她自知不妥,住了口。
蒋银蟾道:“我要死,早就死了。你们来了也好,我还担心曲凌波对你们不利。”
新教主上任三把火,没来得及逃走的柳玉镜的亲信被烧死不少,沿途的江湖人士都在议论曲凌波的霹雳手段。曲岩秀听见,便拉着蒋银蟾走,实属掩耳盗铃。
这村里只十七八户人家,青山环绕,绿树成荫,炊烟升起,袅袅地飘向天空,田间劳作的农夫披着霞光荷锄而归,身后的黄狗摇晃着尾巴。曲岩秀说这村叫做楝花村,看了一回,蒋银蟾进屋坐下,杏月端了茶点来,道:“巴嫂子在做饭,马上就好了,小姐和大公子先吃糕点垫垫肚子。”
蒋银蟾道:“我不饿,巴嫂子是谁?”
杏月道:“是村里的寡妇,手脚干净,模样也体面,我们请她来洗衣做饭,一个月只要三百个钱。”
她和桐月在绛霄峰都不做这些粗活,到了乡间曲岩秀也没让她们吃苦。巴嫂子手艺不错,做了四碟素菜,鸡炒芦蒿,炖肘子,鲫鱼汤。蒋银蟾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便回房休息。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床帐后摆着四只箱笼,是杏月和桐月从绛霄峰带来的。
妆奁里的首饰都是蒋银蟾平常戴的,有几件是她向母亲讨来的,如今成了遗物,看着便落下泪来。曲岩秀进屋,掇了条杌凳在她身边坐下,端详着她带泪的脸庞。她从小不爱哭,这些日子也只见她哭过两次,哭泣的女人最可怜,她尤甚。
“蟾妹,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成亲罢。”
蒋银蟾睁大眼,瞪着他,惊怒道:“曲岩秀,你疯了吗?我娘刚刚被你义父害死了,你要我跟你成亲?我还要守孝呢!”
曲岩秀道:“我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了。”
蒋银蟾拿起一根金簪朝他的太阳穴刺去,被他扭住手腕,左手接过,刺他胸口,右脚倏地踢出。她虽然使不出内力,变招出招的速度丝毫不减。曲岩秀身子一斜,左脚勾住她的小腿,将她压在妆台上,动弹不得。
“有本事把解药给我,我们好好比一比,你赢了,我心甘情愿地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