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止住笑,也沉下了脸,道:“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曲岩秀面上笑意更浓,却没有半点温度,道:“我看你生气,便觉得很有意思。”
蒋银蟾眯了眯眼,道:“你别以为有我娘主张,这桩婚事就十拿九稳了,只要我不肯嫁,谁也奈何不得。我劝你现在退婚,还留得体面,等我闹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体面?”曲岩秀哈哈大笑,那种狂态酷似曲凌波,他越笑越响,身子摇摇晃晃,笑声传出很远,惊动层林,半晌才收住,道:“自从你带他回来,我的体面便尽失了。你闹罢,闹到最后,还是得嫁给我。”
蒋银蟾无话可说,转身便走,曲岩秀一把拉住她,柔声道:“你喜欢那事,成了亲,我夜夜伺候你,一定比他伺候得好。你不信,我们现在试试?”
蒋银蟾大怒,右手向他脸上挥去,曲岩秀抓住她的手腕,她左脚飞起,踢他腰眼。曲岩秀顺势跃开,手臂一抄,将她抱在怀里。两人武功上的差距倒还有限,力气上,身材高大健壮的曲岩秀占了先天的优势,蒋银蟾挣不脱,怒火更盛,一张脸红得赛过路边的杜鹃花。
曲岩秀从未如此冒犯过她,这时真是鬼迷心窍,忍不住在她鼓鼓的腮上亲了一下。蒋银蟾发了狠,飞脚向他眼睛踢去,要他不得不松手,紧接着劈脸重重一耳光,啪的一声大响,打得自己手臂发麻。
换做一般人,满嘴牙齿都要被打落,曲岩秀外家功夫了得,左颊上只有一个淡红的掌印。他望着蒋银蟾离开,火辣辣的痛很快便在冷风中平复,嘴唇上的香软触感经久不散。
蒋银蟾并没有向母亲告状的打算,受人欺负找长辈撑腰,是小孩子的行径,她早就不屑这么做了。打也打了,她不想再计较,次日收拾行李下山,桐月杏月哭着喊着要一起走,她硬着心肠没答应。
翻过一座险峻的山,穿过一片金黄的草原,跨过一条湍急的河流,前面有座庄子,其时已是申牌时分,天色暗了,她便过去投宿。走到近处,感觉不对劲,这座庄子太过安静了,一点人声犬吠都听不见,在暮色中死气沉沉的。
黑漆大门虚掩着,透出浓重的血腥味,蒋银蟾拔出剑,推开门,尖细的吱呀一声,连同眼前的画面,刺激着来人的神经。偌大的天井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每个人都佩刀挂剑,却没有一个人的刀剑出鞘,他们的咽喉都被洞穿,地上的血迹已凝结。
好利落,好毒辣的凶手,会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他们?
忽听得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蒋银蟾忙牵着马,躲进树丛里,只见七八个人骑着马奔过来,停在门前,为首的锦衣公子进门发出一声哀嚎,瘫软在地,道:“快,快去看看老爷在不在?”
其余人散开去找,不多时,一个人惊惶失措地跑回来,道:“老爷……老爷的头不见了!”
锦衣公子面如土色,让人扶着,走到后院的正房门外,往里一看,一具无头尸体端坐在紫檀木椅上,身上的酱色缎袍染满了血,手上戴着翡翠戒指。
“爹!”锦衣公子双泪交流,浑身颤抖,再看尸体旁边的桌上压着一幅字,血写的字。
非礼之礼,非义之义,大人弗为。落款是一朵蔷薇花。
“蔷薇书生,一定是蔷薇书生下的毒手!”锦衣公子厉声道。
蒋银蟾伏在屋脊上,暗自诧异:蔷薇书生是谁?若这些人都是他一个人杀的,他的身手该有多快?
次日中午,她到了一个市镇上,找了家客店,吃过饭,睡了一觉,将头发挽成一个顶髻,用方巾扎了,穿着一件簇新的大红团绣缎袍,足蹬皮靴,出去闲逛。在一个古玩摊上发现一幅虞世南的字,只要三两银子,也不知是不是真迹,想着原晞喜欢,便买下了。
街上晃悠的两个无赖见她打扮得像个富家公子,且又身材瘦小,很好欺负的样子,便走过去,一前一后堵住她,上下打量,满脸奸笑。
蒋银蟾眉头微蹙,道:“两位有何贵干?”
一无赖盯着她剑鞘上的宝石,道:“小郎君,你这把剑不错,借给我们玩玩罢。”
另一无赖捏着拳头,骨节格格直响,蒋银蟾唇角一弯,道:“有本事自己来拿啊。”
无赖伸手去摘她的剑,剑光只一闪,他的手便掉在了地上。周围的人惊叫着跑开,蒋银蟾丢下一句:两个蠢货,径自到茶楼吃茶。
十几个劲装结束的汉子拿着兵刃冲进来,楼上楼下的客人纷纷作鸟兽散。蒋银蟾眼光扫过他们,若无其事地啜着茶。
领头的汉子朝她走近几步,神情愤恨,似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举刀指着她道:“蔷薇书生,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找得我们好苦,今日非要你偿命不可!”
蒋银蟾愣了愣,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蔷薇书生。”
汉子道:“放屁,红衣服,小白脸,年纪轻轻,出手这么快,还拿着字画,不是蔷薇书生是哪个?”
原来那蔷薇书生是个爱穿红衣服,喜欢字画的小白脸。蒋银蟾失笑道:“我真不是蔷薇书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