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疾往后退,脸上一凉,血珠滴落衣襟,他不敢再战,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惹上大麻烦啦!”一语未了,人已掠出殿门。
蒋银蟾没有追,冲着门外道:“你才不知天高地厚,姑奶奶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这话用上了内劲,在偌大的天井里回荡,震落一地的树叶。
“多谢姑娘救命大恩。”臙脂摘下面巾,勉强站起身,行下礼去。
蒋银蟾摆摆手,道:“小事微劳,何足挂齿?你怎么样?”
“被毒针擦破了点皮,已经服了解药,无甚大碍。”臙脂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眼波流动,道:“姑娘好俊的身手,请教尊姓大名?”
她和蒋银蟾差不多高,都是鹅蛋脸,蒋银蟾脸上有肉,她没有,便少了几分少女的娇妩,一双浓眉压着大眼睛,不笑是个冷美人,笑起来犹如春风破冰。
蒋银蟾道:“我叫姜英,你呢?”
“我叫乔胭。”乔胭是臙脂的本名,七魄楼里大家都叫她臙脂,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外人更无从得知。
蒋银蟾道:“乔姑娘,你为什么要划破这些道士的衣服?”
臙脂道:“我在找一个背上有七颗痣的男人,日前听说此人扮成道士,躲在此间,便趁他们聚在一起,用迷药迷倒。现在想来,消息是假的,我中了别人的圈套,幸而遇上姑娘,否则便要死在这里了。”
她刚刚问那两个道士,是不是大哥派你们来杀我?蒋银蟾和原晞便猜到这个别人就是她大哥,兄妹两个闹到这般地步,家里的情况想必十分复杂,都没有多问。
蒋银蟾请她到下处坐坐,她只是推辞,出了东岳庙,她从腰间拿出那个瓷瓶,道:“这瓶十様丹是疗伤解毒的灵药,聊表寸心,还望姑娘收下。”
蒋银蟾道:“不用不用,你留着罢。”
臙脂坚持要给,她只好收下,道:“乔姑娘,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直以为我的武功在年轻女子中算得上第一了,今晚见到你,我才知道有人与我不分伯仲,我真的好高兴。你千万保重,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臙脂郑重地一点头,转身步入夜雾中。原晞拿过瓷瓶,打开闻了闻,确认无毒,还给蒋银蟾。
拈花一笑人窈窕(五)
素白的纨扇拿在一只素白的手中,手的主人穿着一件浅金色的缎袍,方脸上长了一双狭长的眼,此时正看着几上的一盆菊花。金黄丰缛的菊花,与华丽的房间相得益彰。
紫檀木书案前一人匍匐在地,道:“公子,属下差事没办好,小姐被人救下了,请公子责罚。”
“什么人有这等本事?”
“是个小丫头片子,和小姐差不多大,武功着实了得,怕是来头不小。”
胜金提起笔,抵着下巴想了想,笑道:“莫非是她?她们怎么认识的?”
她是谁?地下的人再好奇也不敢多嘴,纨扇一挥,胜金道:“去刑堂领罚罢!”
笔蘸了颜料,盆中的菊花在扇面上盛开,这把扇子是送给霁仙姑娘的生辰礼。霁仙姑娘是谁?鸣鸾坊的花魁,太原府的富家子弟无人不知她的芳名。
“大小姐,荀远明晚要去鸣鸾坊跟七魄楼的人碰面。”说这话的人是柳玉镜安插在荀远身边的耳目。
蒋银蟾正在原晞房中吃早饭,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原晞道:“你打算怎么做?”
蒋银蟾道:“明晚我也去鸣鸾坊,看看荀远与什么人碰面。”
原晞思忖片刻,道:“万一荀远真的勾结七魄楼,你的身份暴露,他和七魄楼的人一定会对你下手。”
蒋银蟾咬着箸,皱了皱眉,道:“说的也是,那我让曲师兄带人埋伏在外面,以防不测。”
曲岩秀听了这个安排,不太赞同,道:“若真出了事,我和其他人未必能及时赶到,我进去盯着荀远罢。”
蒋银蟾道:“我娘让我查清这件事,别人看见的,听见的,都不算数。”
“别人?”曲岩秀敏感地拎出这个词,语音带着一丝苦涩,道:“你不相信我?”
昨日原晞也问过同样的话,蒋银蟾笑了,道:“你是我最亲的师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可我不能总让你挡在我前面。”
曲岩秀沉默半晌,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盯着他宽厚的背影出了回神,蒋银蟾转身进屋,坐下抿了口茶,吩咐杏月去把岳长倾请过来。岳长倾低眉丧眼地走进来,在蒋银蟾对面坐下。
蒋银蟾道:“又说原晞狎妓,又说他诬陷你,是不是曲师兄给你出的主意?”
狎妓的主意是岳长倾想的,说给曲岩秀听后,曲岩秀觉得太拙劣了,帮他润色了一下。岳长倾也没指望这一下就能扳倒原晞,只是一个女人越在乎一个男人,越容易怀疑他。男女之情本就是松软的,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生根发芽。
可是蒋银蟾对原晞的信任,出乎他的意料,他凝注她,道:“妹妹,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你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