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道:“身子红红的,两只钳子发紫,尾巴发黑。”
原晞心知是赤奴蝎,又问她在哪里看见的。孩子说在后山松林西边的石桥下,因蒋银蟾常在那一片练功,原晞怕她也被螫了,晚上便去捉蝎子。
松涛阵阵,一弯新月勾住夜幕,繁星是幕布上的银粉。原晞提着灯笼,借着星光远远看见石桥上立着一道白影,走近几步,白影一闪就不见了。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放下食饵,蹲在草丛里等着蝎子过来。
忽听身后有人道:“你在做什么?”
原晞心下一惊,转头对上一张苍白病态的脸,是个男人,披着长发,穿着中衣中裤,好像从床上跑出来的,瘦骨嶙峋,眼珠子嵌在深陷的眼窝里,眼角有几道细纹。
犹记玉花骢
他弯腰站着,发梢几乎擦着原晞的脸,这么近,在他出声之前,原晞竟丝毫没有察觉,心知此人武功极高,位份应该在堂主之上。六位长老,他已见过四位,没见过的辛长老是个女人,眼前这位莫不是柯长老?
他身子向后跌坐在地,结结巴巴道:“我……我在捕蝎子,阁下是谁?”
“我叫曲凌波,你看见我的玉花骢了吗?”
“曲副教主?”原晞愕然,心想小泼妇不是说他在闭关静修么?怎么半夜跑出来找马?摇头道:“我没看见。”
曲凌波眼神一冷,左手探出,叉住他的脖子,厉声道:“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玉花骢?”
“我没有!”原晞攥住他的手腕,感觉他经脉错乱,内息逆行,是走火入魔的光景,暗自叫苦,大呼救命!
曲凌波一遍又一遍地问:“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玉花骢?”每问一遍,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神情语气渐渐癫狂。
远处的火光迅速靠近,原晞打消了反击的念头,等曲岩秀带着四名教众赶到,原晞的脸已经胀成了紫酱色。依曲岩秀的意思,是不想救他的,但他若死在义父手里,蟾妹定会迁怒自己,甚至怀疑是自己唆使义父杀他。
“义父,原公子是蟾妹的朋友,快松开他!”曲岩秀纵上前去抓曲凌波的左臂。
曲凌波左掌一翻,向他猛击一掌。曲岩秀闪身躲过,曲凌波又向他发出一掌,口中还是那句话:“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玉花骢?”
“义父,您冷静一点,是耿齐杀了玉花骢,他已经死了。”曲岩秀被他凌厉的掌风逼得连连后退,三名教众上前帮忙,登时好似置身洪流巨浪之中,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曲岩秀伸手在一名教众肩头一推,道:“快去请教主过来!”
那名教众身子飞起,落在三丈开外,转身施展轻功,向柳玉镜的住处赶去。原晞见他们对曲凌波发狂的样子并不惊讶,便知道曲凌波不是第一回这样了。虽然神智已乱,但他的身法轻灵多变,招数中毫无破绽。
曲岩秀的武功与他相差甚远,出手又多有顾虑,很快便被他击中胸膛,一口血雾喷将出来。曲凌波无动于衷,手掌横削他咽喉,竟似要取他性命。曲岩秀身子一折,险险躲过,曲凌波五指戳他大腿,他抬脚踢出,以攻为守,曲凌波回手格挡,还是将他衣摆撕下一大片。
两人打到松林边,曲凌波掌风到处,松树尽断,木屑横飞。原晞看着,不禁为曲岩秀捏了把汗,心下犹豫要不要出手帮他,就见他身后多了一人。那人广袖飞舞,只听啪的一声,与曲凌波对了一掌。
曲凌波踉踉跄跄向后跌了两步,道:“师姐,你来了!”
这一声满是喜悦,先前的戾气荡然无存,他上前拉住柳玉镜的手,道:“师姐,我的玉花骢不见了!”
柳玉镜来得匆忙,散着一窝丝,只在寝衣外头罩了件长衫,脚上蹬着睡鞋,柔声道:“它在山下吃草呢,我陪你去找。”
曲凌波跟着她走了几步,手一甩,道:“你骗我!我的玉花骢被人杀啦!”说着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像个伤心的孩子。
柳玉镜蹲下身,从袖中拿出一把木梳,缓缓梳着他凌乱的长发,道:“凌波,没有人敢杀你的玉花骢,它真在山下吃草呢,你跟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她语调中蕴着说不出的魅惑之意,曲凌波止住哭,扬起脸看她,似乎还有些怀疑。柳玉镜用袖子拭去他脸上的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的穴道。曲凌波昏睡过去,众人都松了口气。
柳玉镜道:“岩秀,你怎么样?”
曲岩秀胸口剧痛,喉头一甜,又是鲜血上涌,强咽下去,道:“只是小伤,不碍事的。义父这两个月都好好的,我们便疏忽了,又给教主添麻烦了。”
柳玉镜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太客气了。你义父只有我一个师姐,也只有我一个师娘,我不管他,谁管他呀。”
原晞走过去向柳玉镜行了一礼,柳玉镜道:“原公子,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后山做什么?”
原晞道:“裘堂主的千金两日前在这里被赤奴蝎螫了,遭了不少罪,晚辈想着大小姐常在这里练功,怕她也被螫了,遂来捕蝎子。可巧遇上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