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附近酒楼林立,他们所在的这家对面也是一家酒楼,吃到一半,一对年轻男女在对面二楼临街的阁子里坐下。男子二十出头,脸皮白净,穿戴很是华丽,女子满头珠翠,粉浓脂艳,光彩照人。
蒋银蟾特意指给原晞看,原晞扫了一眼,道:“这种美女比起大小姐,只是庸脂俗粉罢了。”
蒋银蟾憋着笑,嗔他一眼,道:“花言巧语,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正说着,一名满颊虬髯的黑汉子闯入那间阁子,大声道:“臭婊子,老子请你你不来,在这儿陪小白脸,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蒲扇般的手掌便朝女子的脸扇过去,却被华服青年攥住了手腕。
“这位兄台好大的火气,下去消消火罢!”华服青年手臂一转,黑汉子被掀过了栏杆。
“好小子,敢跟你爷爷动手!”黑汉子足尖在一楼的屋檐上一点,健壮的身躯异常灵活地一翻,双拳如风,往华服青年的太阳穴击去。
蒋银蟾道:“这黑大汉是铁拳门的人,他们门中练的都是横练功夫,拳头硬得很。”
话没说完,华服青年举起一张椅子格挡,木屑横飞,椅子被黑大汉的拳头击得粉碎。华服青年双手抓住黑大汉的小臂,肩头耸动,袍袖鼓风,喀喀声响,黑大汉杀猪般叫起来。华服青年一脚将他踹下楼,掸了掸衣服,叫酒保过来收拾。
黑大汉倒在地上,臂骨都被震断了,疼得死去活来。
蒋银蟾盯着那华服青年,眼神有些异样,原晞道:“怎么了,他的武功很厉害?”
蒋银蟾道:“厉害算不上,但他刚才使的那招是黄泉山庄的风碎玉声。”
西北有高楼(二)
原晞一怔,道:“你会不会看错了?也许只是相似的招式。”
蒋银蟾摇头,道:“我爹每次跟人比过武,都会把对方精妙的招式绘成图谱。那些图谱我不知看过多少遍,其中就有黄泉山庄的风碎玉声,我绝不会看错。”
黄泉山庄弟子众多,在应天府这样稠人广众的地方遇见一两个并不稀奇,但原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过于巧合。
他把箸伸进红烧鲫鱼的肚子里,夹出鱼籽,道:“其实我一直怀疑那包药渣是胡胜故意埋在家里的。你想梁远一死,他就逃跑,毕三公子肯定会怀疑他的。他等着毕三公子的人挖出那包药渣,发现里面的神灯草,告诉你他是黄泉山庄的人。”
蒋银蟾望着放在碗里的鱼籽,呆了片刻,道:“他这么做有何目的?”
原晞向对面的华服青年瞟了一眼,道:“万一梁家的人杀不了你,就引你进入另一个圈套。高手做局,总是要留后招的。”
蒋银蟾眉头打结,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引我上钩的诱饵?”
原晞点点头,蒋银蟾一面觉得他把敌人想得太聪明了,一面又提醒自己不能轻敌,擎着酒杯想了一会儿,道:“若是圈套,奸细岂非还在船上给他们通风报信?这个人或许知道奸细是谁,不能放走他。”击掌两下,便有两名教众从隔壁的阁子里走出来。
“大小姐有何吩咐?”
“跟着刚刚动手的那位公子,看他在何处落脚,身边有几个人,回船上告诉我。”
两名教众答应着去了,吃过饭,蒋银蟾和原晞逛了个把时辰,回去等消息。杏月翘首站在甲板上,看见两人来了,迎上去道:“小姐,大公子来了!”
蒋银蟾吃了一惊,道:“他怎么知道我在应天府?”
杏月道:“我们问了,他没说。”
蒋银蟾转头对上原晞忐忑不安的眼,挽起他的手,柔声道:“别怕,我带你去见他。”
关堂主正陪曲岩秀坐在前舱里说话,曲岩秀今年二十,古铜色的皮肤,脸庞轮廓分明,如斧劈刀削,绝无一丝阴柔之气。关堂主见到他时,激动的心情就像久旱的农民等来了甘霖,苦大仇深的老百姓遇上了青天大老爷。
“大公子,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曲岩秀被他捉住手臂,有些意外,提起眉眼道:“关堂主,出什么事了?”
关堂主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还不知道罢,大小姐从江里救上来个小白脸,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偏偏大小姐爱得跟什么似的,为了他在扬州耽搁了好几日,又改了出货的地点……”
关堂主是个粗人,说话不会拐弯,直直地往人心肺管子上捅。曲岩秀垂着眼皮,摩挲左手中指上的墨玉戒指,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
关堂主见他这个样子,急道:“大公子,你将来要娶大小姐的,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啊!”
曲岩秀淡淡道:“关堂主,蟾妹年少贪玩,出来遇上投缘的朋友,走得近些也没什么,你别想得太严重了。”
关堂主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才顺过来,道:“严不严重,你自己看看就清楚了!”
蒋银蟾和原晞走进来,就见关堂主黑着脸坐在曲岩秀旁边,曲岩秀望着窗外出神,脸上没什么表情。
“曲师兄,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