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穿上鞋袜,道:“回去罢。”
原晞持篙将竹筏撑到岸边,上了岸,两人牵着马下山。樵叟牧童也都负薪赶牛归家,到了能骑马的地方,原晞不肯再坐前面,蒋银蟾想他是怕被占便宜,反正今日便宜也占够了,便很大度地让他坐在后面。
原晞搂着她细细的腰,无声笑了。行了五六里路,禅院就在眼前,蒋银蟾却不停,纵马过了禅院。原晞问她去哪儿,她说要去酒楼吃饭。
酒楼?原晞睁大眼,她是生怕别人找不到她么?
“大小姐,你若是嫌禅院的饭菜不可口,我去酒楼买了带回去吃,好不好?”
“不好,带回去就凉了。难得来一趟江南,我可不要将就,若被一群鼠辈逼得不敢露面,我还有什么资格接任教主?”
她勒住马,侧过脸来斜眼睨着他,道:“你若是害怕,便先回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原晞头一回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看到这样的气魄,眼波流动,笑道:“我不怕,只要你想去,我便舍命陪佳人。”
蒋银蟾哈哈笑了,道:“好,是条汉子!”双腿一夹马腹,又奔出两三里,到了一家酒楼门首。
下了马,把缰绳交给迎上来的伙计,两人进门,大堂里有七八桌客人,都在饮酒吃饭。其中两名汉子是九霞帮的,看见脸上蒙着白绸的蒋银蟾走进来,下死眼把她盯了两眼。
蒋银蟾和原晞上楼,在一间阁子里坐下,点了几道拿手菜,一斤金华酒。阁子有竹帘挡着,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一名九霞帮的汉子等伙计上完菜,在楼梯口拦住他,拿出一幅画像,问道:“那间阁子里的姑娘,是不是这画上的样子?”
伙计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汉子大喜,跑回九霞帮落脚的客店报信,另一人留在酒楼盯梢。
花枝叶底犹藏刺
暮色垂落,街上还有许多行人,原晞牵着马,陪蒋银蟾站在一个烟熏火燎的摊子前,等锅里的油炸面果。这种点心,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摊主用漏勺捞起那些圆滚滚的面果,沥干了油,装进纸袋里。
蒋银蟾接过纸袋,边走边吃,一个挑着担子的人经过她身边,蓦地从担子里抽出一把钢刀。几乎同时,前面一名步履蹒跚的老妪举起拐杖,直刺蒋银蟾胸口。剑光一闪,两只断手掉在地上,行人停下脚步,惊呼声和惨叫声一齐响起。
蒋银蟾拈起一颗面果,送入口中,她如何出剑,如何收剑,只有身旁的原晞看清了。
走过长街,十几个人从暗处跳出来,手持兵刃,将他们俩围在中间。为首的阴客生盯着蒋银蟾,厉声道:“妖女,我们九霞帮被你们魔教害得好惨,今日我非宰了你不可!”说罢,挥刀猛扑过来。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蒋银蟾把纸袋往原晞手中一塞,拔剑迎敌。月光明朗,她剑招变幻,宛如玉龙飞舞,剑气寒彻四方。九霞帮的人虽然武功不如她,但胜在人多,且都很拼命。这般打法,就算蒋银蟾赢了,也要负伤。
斗了一炷香的工夫,阴客生腹中微痛,竟有个解手之情,憋了一会儿,腹痛愈发厉害。蒋银蟾左掌震飞一人,右手长剑急刺他小腹。阴客生翻身后跃,裤裆登时一片湿热。
他脸色难看,未免自己腹泻当场,名声扫地,只好下令道:“撤!”
两名帮众肚子也正闹腾,闻言如蒙大赦。
蒋银蟾莫名其妙,道:“怎么不打了?”
阴客生夹着腚,急于找地方解手,哪有心思搭理她。九霞帮众人走远,一只暗红色的小虫落在原晞手背上,钻入衣袖。
原晞道:“大小姐的剑法如此厉害,他们定是不敢打了。”
蒋银蟾想了想,也只能是这个缘故,败兴道:“一帮胆小鬼,真没意思。”
两人骑马返回禅院,那边阴客生和两名帮众在野地里拉到虚脱,头晕眼花,都以为是吃坏了肚子。
夜深,窗棂轻轻一响,原晞便醒了。一道纤细的黑影从打开的窗户翻进来,走到床边停下。是个女人,比蒋银蟾高一点,丰满一点。她低头端详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原晞眯着的眼睁开,张嘴便要喊,被女人的手紧紧捂住了。
“不许叫,不然我便杀了你。”她压着眉头,眼神冰冷。
原晞点点头,她松开手,坐下道:“我叫巫闲梦,是薇露宫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魔教的人?”声音却又柔和了几分。
原晞道:“我是大小姐的随从,贱名恐污尊耳,不说也罢。敢问姑娘夤夜造访,有何贵干?”
巫闲梦之前躲在暗处,看蒋银蟾被九霞帮的人围攻,这美少年一直没出手,便断定他不会武功,缓缓道:“我想请你帮忙,杀了蒋银蟾。”
原晞瞪圆了眼睛,骇然道:“啊,这……我……我哪有这个本事?”
巫闲梦勾起唇角,道:“你们关系亲近,你给她下毒,她一定不设防的。事成之后,薇露宫必有重谢。”
原晞道:“薇露宫为何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