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全眼中闪过意外,他是没想到小四竟然在这种时候提起然儿,难道她不清楚今日郡王府二人是因何而来?
不过他到底是有点气势的,当下便沉了脸,斥了一句:“当着客人的面数落起长辈来?”
这边苏轻弦开口截住话头:“许大人不必忙了,早就听闻咱家秀玉坊的饭食别有特色,何不就请人去买一桌饭菜回来,让我也好尝尝新鲜。”
段晚宁望着许知全,用眼神询问他应该怎么办。
许知全憋着气,道:“秀玉坊的饭菜确实不错,只是难免慢怠了王爷和公子。”
郡王爷斜眼瞧着自己儿子,心里还琢磨这是被人家姑娘拿捏住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含笑道:“许大人说哪里话,不过一顿便饭而已。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再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话就显得生分了不是。”
一家人?段晚宁微微勾起唇角,似是不经意地往苏轻弦的方向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轻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悄悄冲她点了点头,还不忘自得地扬了扬眉毛,意思是已经谈妥了,怎么样,我没食言吧?
段晚宁心里松了口气,这事定了,自己就能在许家倾颓之时不被四姑娘的身份拖累,不仅能全身而退,又不必舍弃这个假身份。当然,如果这事不成她也不会停下对付许家的动作,只是到时候多少会有些麻烦罢了。
如此最好,她可以把全部心思放在正经事上了。
许知全知道对方是在客气,但客气话也不假,只是想不明白他们父子为什么非要留下来吃午饭,难不成害怕自己反悔?
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矜持也没什么意思,当下便安排了人去秀玉坊订酒席不提。
盛烈郡王苏争旸,是老郡王的独子,但却并没继承老郡王习武上的天赋,不仅武功平平,领兵也吃不得苦,但却做得一手好文章。老郡王早年也是很失望的,怪自己过于宠溺这个儿子,以至于养成了书生性子。所幸两个孙子都还不错,老大领兵打仗,老二武功拔群,一明一暗相得益彰,多少弥补了些遗憾。
只是因为苏争旸喜文不喜武,龙影的事便也一直没机会知道,老郡王直接选了苏轻弦做接班人也没告诉他。这就导致了在他眼里,苏轻弦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纨绔子弟,得了祖父的宠爱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当苏轻弦提出要娶许家庶出的四姑娘时,苏争旸先是惊讶,但也没怎么犹豫也就同意了,反而越想越有些欣慰。在他看来,这个二儿子聪明能干,就是不务正业,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却十分拎得清,明白兄友弟恭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象,苏轻弦考虑要不要答应段晚宁的时候,根本都没想到家里这些事,他只是顺着常理推断家中会不同意——毕竟高门大户的嫡子嘛。直到楚氏和他说如果取了许家小四,那他争取世子之位的机会就几乎没有了,他才意识到苏争旸一定会同意。
于是也就有了今天父子二人的登门拜访,苏争旸是怕苏轻弦回头想明白了反悔,苏轻弦则是按着段晚宁的交待急着今天过来提亲,倒算是一拍即合了。
京中最有名气的贵公子的亲事就在这么一顿饭的功夫便敲定了下来, 饭后苏轻弦找的媒人也上了门。
许知全这才明白他们父子为何非要留下吃这顿饭,敢情是等着媒人呢。三书六礼、四聘五金,这些程序说繁琐也繁琐, 说简单也简单, 只要两家人愿意,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告辞前, 苏争旸将随身携带的祖传玉佩留在了定国公府, 同时还要走了一件许家的信物。
苏轻弦和段晚宁定亲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遍了上都城,同时传出来的消息还有郡王妃楚氏在家犯了头风症,请了好几个郎中上门医治也不见好转, 以及许家老国公身体忽然好转, 当晚大排宴筵, 连刚入上都的贞善郡主都成了座上宾。
当然这些都是人们添油加醋瞎传的,除了两人的亲事已定, 其余的事都是捕风捉影罢了。比如楚氏的头风症,其实是她知道这事之后和苏争旸大吵一架, 一怒之下摔了茶壶,结果离开的时候滑倒摔到了头。
再比如许家因为定下好亲事和老国公的身体好转, 宴请名医南宫度和贞善郡主,其实不过是秀玉坊里穆锦华请客, 南宫度作陪罢了。而同在宴席之上的蒋国公,却根本没被提及。
“怎么样, 我说到做到了。”秀玉坊后门外一处僻静的小花坛边上,苏轻弦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开口,“要不是我把父王找去, 这事根本没那么容易,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么?”
段晚宁看着他一脸“快夸我”的神情, 嫌弃地转头看向别处:“你母妃的伤不碍事吧?”
苏轻弦有些意外:“还没过门就关心起婆婆来了?”
段晚宁没说话,但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关心楚氏。
苏轻弦道:“她摔倒的时候头撞到台阶上了,虽然没什么伤口,但是站一会就会干呕。不过太医院的人来给扎了几针也就没什么了,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