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疑惑地望着段晚宁:“噢,楼主是怕面具吓坏了城门卫,叫他们把你当做坏人抓是吗?哎呀!”他把扇子一合,提议道,“要不咱把面具摘了吧?”
段晚宁目光冷淡:“是你叫他们增加守卫的?就为了对付我?”
“那不至于。”苏轻弦摇摇扇子,“今儿这不是赶上了嘛,云南黔国公府的贞善郡主天明就要入城,这是在准备迎接的仪仗呢。”
“贞善郡主穆锦华?”段晚宁有些讶异,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竟然不知道!
听出她语气不对,苏轻弦不无得意:“是啊,就是那位稳固西南边陲的女将军,怎么,这么大的事情,楼主竟然不知道?啧啧啧,不是说春意满天下么,原来也有春风不度玉门的时候啊!”
段晚宁道:“告辞了。”
嘲讽半天对方没听懂,苏轻弦有些失望,不过看她终于吃了一回瘪,不枉费自己紧赶慢赶,安排一切,心里多少是爽快了些。
“唉,总算没白熬一夜!”他伸了个懒腰,望着段晚宁消失的背影勾唇一笑,等会咱们镇国公府见,这一回我必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上都城的城墙高大宽阔, 且有哨兵站岗、守卫巡逻,直接翻进城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江湖上的高手恐怕也就只有段晚宁能做到。
但她也不是神仙能够隐身, 平日里守卫偷懒松懈些倒还好, 如今这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她便是轻功再好, 被人发现了也是麻烦。
段晚宁在围着城墙绕了小半圈, 终于在东市附近的城墙下寻到一处空隙,这里守卫巡逻间隔许久,算时间应该足够她上下。
按方位看, 这里翻进去应该离东市的留香阁不远, 因为之前简寒溪的事, 段晚宁有些犹豫。可天色已经不许她再多耽搁,便也只有从这处先进城再说。好在东市里没有宵禁, 进去之后无论藏身还是离开都容易。
来到城墙上,段晚宁瞅准一个空挡, 飞快地跑到对面一跃而下。而此时城墙上巡逻的守卫也只刚刚转过来,只有打头的一人依稀瞧见了一抹暗色晃过, 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守卫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谁知下一刻便失声喊了起来:“死,死人, 出事了!”
原来在刚才段晚宁路过的方向,城墙一角处竟是堆了几个守城兵士的尸体!
众人冲上前去,其中一人应该是认识那几个兵士, 不由道:“这不是二柱嘛!他们那一队人就是在这附近放哨的!”
听到他说话,众人这才注意到附近四个哨兵的位置已经空了, 不由警戒起来,纷纷手握刀柄四下环顾,想要寻到那肇事之人。
队长道:“瞧他们身上血迹差不多干了,那凶手肯定早就离开。”他说着便安排两人守着这里,自己另带两人急匆匆下城墙去寻长官,其余人则照常巡逻。
负责上都安全的是巡城司,但这城墙上下和城门内外的兵士均出自安磐营。
安磐营和巡逻内城的金吾卫、皇城的羽林军同属皇帝三大亲卫,只听命于皇帝本人,地位超然。
但安磐营又略有不同,历来皇帝只要立了太子,便会首先将安磐营的指挥权交给太子。城墙上的哨卫被杀,巡城司率先知道消息后,也即刻有人去通知了太子苏允璋。
只不过此时太子还在东宫,自然到不了这里,而正好在巡城司过夜的晋王苏允瑆则第一时间和巡城司主簿黄伏虎赶到,勘察现场不说,还连夜坐镇指挥追查城内城外可疑人物。
不过才忙活了一会,贞善郡主穆锦华的仪仗就出现在了城门口不远处,晋王来到城门迎接,却见到陪同在贞善郡主身旁的苏轻弦,此刻正笑意吟吟地摇着扇子和郡主愉快地说着话。
“阿弦,难为你亲来迎我,实在是不必要。”穆锦华骑着马缓缓向前,穿一件亮银色铠甲,里面是月白的箭袖长衫,人生得眉清目秀,英气逼人。她说话眸中含笑,但眼神却是落在苏轻弦后面的南宫度身上。
自打挽梅庄遇到,南宫度就加入进穆锦华的队伍了,无论苏轻弦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肯离开。穆锦华也乐得他跟着,说是多年未见,好不容易重逢,自然是要多说说话的。
“怎么这样见外。”苏轻弦含笑道,“你我也算老朋友了,原本你若是早些告知我行程,我提前几天就安排布置一切,不会像今日这般仓促了。”
穆锦华笑起来很是爽利,道:“若真的提早把行程告诉你,哪里还能收获今日的惊喜呢。”
“惊喜?”南宫度驱马挤进两人中间,“我看是只惊没喜。”
今日南宫度穿了一件藏青色文生公子衫,更显人清瘦俊雅,头上戴着同色逍遥巾,两脚垂到腰间,随风轻摆。
穆锦华望着他笑意加深:“南宫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切,今晚你们在那做什么?”
她话未说完,苏轻弦便抬起一根手指按在唇上,又指了指前面。
此时,上都城门大开,两队银盔甲士手持长矛分成纵队鱼贯而出,一直到城外一里左右方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