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弦回神,又换上一副笑脸,颔首道:“我便知道四姑娘大人雅量,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所以这人根本也不知道月笙的事,那他刚才到底为什么以为我在生气呢?段晚宁疑惑地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摇摇头,仍旧往女学去。性格使然,对于无关紧要的事,她根本不会多想,自然也不会多问。
只是谁也想不到,有时候所谓的多想多问,并非由得自主,且往往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情开始,直到胡思乱想如海潮般汹涌奔来,当事人却往往仍是不知缘由,手足无措般以为自己无辜之至。
情之一字,生发之时微弱如无物,但若任由其生根发芽,那便再难拔除了。苏轻弦如是,段晚宁亦如是,人人皆如是。
只是此刻两人仍未有所觉,苏轻弦追上来,丝毫没有一点不自在地继续搭话。
“今日女学也没什么课吧?等会辩言开始,我给你留个位置可好?”
段晚宁本想拒绝,但转念又应了:“那也好。”
真是意外之喜,苏轻弦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应承着一定给她留个好位置。
谁知段晚宁却道:“我怕是听不懂,不用太靠前。”
“那没问题的,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最好能在角落,不叫人瞧见。”
“行,我亲自去挑位置。”
段晚宁停下脚步,福身道谢:“那么,等会见吧。”
苏轻弦一抬头,原来女学的院子到了。心下有些失落,但想到等会又能见面,便打起精神还礼:“四姑娘放心,等会我会叫人来接你过去。”
两人分开,阮怡凑了过来,小声道:“小姐,一会还要出去吗?”
她听着段晚宁要角落里的位置就有感觉,等会小姐怕是要去办什么事。
果然,段晚宁道:“白四礼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如今想从盐务上推着朝廷走,只能再从白家下手,没别的法子。”
阮怡点点头:“那我去通知顾堂主。”
“不必。”段晚宁摆摆手,“我自己去,你和展怀都留下,以防万一。”
“可是,那苏轻弦功夫不低。”阮怡犹豫道,“小姐你要怎么离开啊?”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许安然和许安平带着人走过来了。许安然依旧一脸的趾高气昂,仰着下巴走在前头,许安平则半垂着头,似乎没什么兴致似的跟在后面。若是外人不认识她们,根本也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段晚宁懒得去想她们怎么回事,见两人过来便住了嘴,带着阮怡往院子里去。
“喂,你站住!”许安然却在身后叫了一声,“说你呢,见了我们跑什么!”
转头瞧着气势汹汹的许安然, 段晚宁暗暗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
阮怡上前一步伸手挡在段晚宁跟前,撑着声音道:“大姑娘和三姑娘有什么事吗?”
“呦, 这不是安宁吗, 我找了你好半天呢。”蒋兰心一身嫣红色箭袖长袍,腰间系着玉带, 勾勒出娇俏玲珑的身材, 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扎成马尾,飒爽。
她从廊下转出来,也没理会旁人, 只径直走到段晚宁身边拉过她手道:“我刚才还找你呢, 给你的贴子怎么都不见你回呢?”
段晚宁有些意外:“什么帖子?”
“你不知道?”蒋兰心诧异地扫了眼许安然, 笑笑道,“本也没什么, 最近家里睡莲开了一片,好看的紧, 就想约你去我家玩来着。”
睡莲啊,也没什么新鲜的, 段晚宁想,她只是想知道, 蒋兰心给自己的贴子怎么会没到自己手里。
“心姐姐是哪天下的贴子?”
蒋兰心抬眼想了想道:“大概有三四天了,我让萱儿亲自送去你家的。萱儿?”
萱儿是蒋兰心贴身的丫鬟, 一张白净的容长脸,看起来老实又执拗。听见小姐叫自己,便应道:“是呢, 奴婢三天前去的国公府,是一个穿着灰色褙子的嬷嬷把贴子拿走的, 说是一定会转交四姑娘。那嬷嬷说她是四小姐身边的人,我就没再问什么。”
这萱儿长得不算机灵,可说话倒是利落得很。
“嬷嬷?”阮怡偏头道,“我家姑娘身边可没有什么嬷嬷。那嬷嬷姓什么?”
萱儿摇摇头:“这我没有问,哪里能想到……”
蒋兰心咧了宣儿一眼,打断道:“饶是这样,也是萱儿你不仔细,回家怎么不和我说贴子是代转的?”
萱儿慌忙认错:“是奴婢大意了,请小姐责罚。”
听了这话,段晚宁转头瞥了她一眼,阮怡神色一晃,心道坏了,小姐这是要生气了。
段晚宁这人除了对武功感兴趣,其他什么事都入不了她的眼,除了想着那一件大事,心里什么事都装不下。但有一样,被人欺负,她是忍不了的,无论是欺负她自己还是她手下的人,简家和许知恩就是例子。
现在轮到许安然。
因为不必多想也知道截了贴子的就是常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