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心冲她颔首一笑, 策马走来到马车前侧,一径离开了。
许安然见她们离开,愤愤道:“那个许安宁, 真是不知好歹!”
许安平叹口气:“谁能知道她连太太的话都不听呢。算了,咱们也去族学吧, 怀稷下会要三年才有一次,五叔好容易争来的主办权,咱们可别浪费了。”
许安然望着蒋家马车的背影点点头,莫名道:“怀稷下会的事没人告诉许安宁,她做什么非要去?”
许安平挑了挑眉:“她和五叔一向亲近,说不定五叔和她说了。”
许安然眼珠转了转,忽然一笑:“许安宁和五叔还真是亲近呢。”
许安平望着她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动,却抬手搭了凉棚往天上看,一面说着不着边的话:“天气真是越发热了呢,咱们也快些走吧。”
许安然绞了两下帕子,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勾起唇角道:“好,大姐姐,咱们走。”
许家族学今天可谓是门庭若市,不宽的街巷都被一家家的马车给堵住了,段晚宁坐的马车在隔着两条街外就停下来,顾展怀掀开帘子指着前面道:“小姐,前面的路都叫马车堵死了,你先在车里等等,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段晚宁看了看外面,便径自下车,对顾展怀道:“让车这排着吧,我们走过去。”
顾展怀咧嘴道:“哪怎么成呢,隔了两条街呢。”
“不碍的。”段晚宁说了一句便径直往前去,阮怡赶紧撑了油纸伞跟在她身边。
她说一不二的性子顾展怀也清楚,当下匆匆和车夫交代两句便跟了上去,一面走一面对段晚宁道:“小姐,白家私盐的折子被留中了,朝里边问呢,咱们怎么处?”
段晚宁脚步一顿,抬眼扫过街道上的人群,轻声问道:“这次是户部的折子被留中吗?”
“是户部,还有大理寺。”阮怡说着,向后仰头瞥了一眼顾展怀。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春意楼上上下下,和段晚宁说话都不敢有半点怠慢,生怕被她问住似的。顾展怀似有所觉,和阮怡对了下眼神,微微眨眼,示意她说的没错。
见段晚宁轻轻颔首,阮怡偷偷松了口气,虽然是从小的情分,可在回事时却总是悬着心,这点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两个手下的小动作瞒不过段晚宁,可她并没在意,只是“嗯”了一声,道:“这么久了,白家就没什么反应?”
顾展怀抿了下唇,垂眸道:“白家也在活动,这回参江南盐道的折子能留中,便有大部分是他们使银子的功劳。”
“银子都使到了内阁,汪家也没想象中那么干净。”阮怡声音压得很低,却藏不住忿忿。
三人在人群中穿行,此时已走过了一条街,段晚宁在街巷转角处停下,偏头望着不远处许家族学的大门口,那里正有一人从一辆挂着亮银色铃铛的马车里下来,那铃铛下还挂着一个黑色的木牌,上面用奇怪的字体写了一个字——其实是小篆体的“颜”字,只是段晚宁不认得。
“那么督察院该动一动了。”段晚宁仍盯着那个人,那辆马车很是普通,只有那个亮银色的铃铛分外抢眼,其他家的马车上都没有这个东西,“那人是谁?”
阮怡和顾展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许怀山领着许嘉琛从族学里出来迎接,三人见礼,许家二人明显地恭敬又客气。
许嘉琛已过了弱冠,他读书不太在行,许知全便安排他开始接触家中庶务,他自己也很喜欢。今日是历练的好机会,跟着许怀山跑前跑后很是积极。
“洛山侯颜恒,官居大理寺卿,去年加封太子少保。”顾展怀笑笑道,“就是上都城里大名鼎鼎的颜驸马嘛,小姐应该知道这人。”
“驸马颜恒,荥阳长公主的夫婿。”段晚宁点点头,“原来是他,果然一表人才。”
荥阳长公主是天凤帝的庶出妹妹,年纪小了不少,母妃又死的早,从小就很亲天凤帝,也得了不少照顾。选夫婿嫁人都是在天凤帝登基之后,当时的风光自然不可言说,所以颜恒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驸马爷。
只是因为做了驸马,颜恒这人本身的才华和锋芒都被掩盖了下去,旁人多臆测他是借公主上位,而非凭借真才实学了。
旁边的顾展怀悄悄侧目,原来小姐喜欢这样的呀!可文绉绉的看起来就不禁打,啧啧,也许小姐就喜欢武力压制,暴力碾压?可这颜驸马也老了点吧,怎么着都不如那个苏家的公子。
咦,他在想什么呢?
阮怡道:“大理寺参白家的折子就是颜恒上的,这人,刚直的很,若非有驸马这层身份,怕是做不到这个位置。”
段晚宁未置可否,只是道:“过去吧。”
三人走到门口,颜恒已经被许嘉琛迎了进去,许怀山正和下人交代事情,似乎是要把门口的马车清一清,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
正说着话,抬眼便瞧见了段晚宁三人过来,许怀山挥手叫下人先去,自己则亲自过去把她们带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