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唱上一出大戏,就得先搭好一座戏台。
意欢与亓瑛思来想去,都觉得这座戏台还是得搭在宫里,只有这样才能拉上楚韫粉墨登场。
又是平凡的一天。
勤劳的万公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迎来了休息时间。
万大伟惬意地躺在摇椅里品了会儿茶,一只手举着话本子,眯着眼在灯烛下看了两个章回的演义,这才起身换了寝衣,吹了灯,预备着睡觉。
白日里刚晒过的被子盖在身上暄软暖和,塞了药草的软枕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
万公公悠然地想着今晚定能睡个安逸的,却在闭上眼的那一刻,脑袋上方骤然出现了一张冷白的脸,万大伟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意欢弯着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冲他打招呼,笑嘻嘻道:“公公,晚上好呀。”
万大伟有苦难说,颤巍巍地起身点亮了灯,苦着脸道:“殿下,您怎么又来了,奴婢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您明天,明天随便找个人来,奴婢一定给您办妥了。”
意欢伸手按住要行礼讨饶的万公公,和蔼道:“看公公这话说的。我是有事相求,当然要亲自前来。”
“殿下,您还在禁足,不好这样跑来跑去的。”万大伟小心翼翼地提醒,伏低作小道:“再说,上次已是罔顾君令,这次您若还是那般胆大跳脱,还请殿下看在奴婢老迈,另找他人吧。”
意欢板起了脸,双手负在身后,在烛光夜色里将万大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忽然道:“上次公公带我出宫回来后,可受了罚?”
万大伟不知问这是何意,便犹疑着摇了摇头。
说来也怪,两日前他私自带公主出宫,虽然过宫门的时候悄摸给守卫递了信,但他傍晚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勤政殿跪着请罪,没想到陛下不仅没有罚他,更是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走了,语气轻飘飘地好像压根就不怪罪他。
他是知道陛下将这位胞妹看得有多紧的,中秋夜宴那晚,哪怕是他这一把老骨头,也不得不跟着跑遍大半个王宫,直到将人找着,才算松了一口大气儿,王宫里的侍卫也都因此换了大半,居然还是看不住她。
万大伟呕死了,他深刻怀疑守在清凉殿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短短叁日,这位小祖宗已经往他这跑了两趟!
意欢又道:“公公可知您为何没有受罚?还不是因为有本公主在背后为您求情。王兄顾念我这个胞妹,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地顾念公公您。你看,上次本公主许诺的事,可有一桩是没做到的?”
少女一身凛然正气,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任谁都看不出她是在撒谎。
万大伟狐疑,想了想,又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不情愿道:“那殿下请说,您有何事?”
“五日后,便是重阳,我要在宫里办一场赏菊宴,届时会邀请各家的公子小姐一同玩乐,你得把各项东西都给我置办好了,势必不能让人小瞧了我永乐。”
万公公瞠目结舌,一时无语。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能折腾的,都已经禁足了,还要大摇大摆地办宴。他惊异道:“殿下,您还记得陛下说的是‘无召不得出’吗?”
少女疑惑的点了点头,无所谓道:“记得啊。就是‘不得出’,我不也出了这许多回了。”
万公公这回是彻底无话可说了,陛下不罚他,说不定是因为陛下深知公主脾性,而不是因为所谓的“爱屋及乌”。
见状,意欢皱眉,语重心长道:“公公怎地如此不懂事?”
万公公:“???!”
他不懂事?!难道是他大闹勤政殿,是他打脸郑国使臣,是他醉酒不归兴师动众?!!
公主板着脸,一副他不通情理的模样,道:“公公难道不知?我与王兄已僵持了许多时日,不寻个台阶给彼此,怎能下得来台?我办赏菊宴,也不是全然为了玩乐,也是出于与王兄和好的考虑。到那日,公子小姐众多,我再请了王兄来,彼此说起话来也不会难堪尴尬,岂不比现在互相冷着脸子好?”
万公公心力交瘁,甘拜下风,拜服道:“还是殿下深谋远虑,殿下思虑周全,殿下考虑得当,奴婢一定谨遵殿下吩咐。夜深露重,还请殿下早些休息,恕奴婢不便远送。”
说完,背着身就要睡过去。
听见他答应了,意欢笑逐颜开,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在桌子上放了一只小巧的琉璃瓶子,欢快道:“这是给公公的谢礼。”
半晌,万公公望着夜色里走远的身影,拿起那只流光溢彩的小瓶子瞧了瞧,轻轻打开瓶塞,霎时,满室芳香。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重阳那日,万公公不愧是掌管宫中内务的总管,一切事物都给她置办得井井有条。
御花园里,沿着石子小道摆满了花房送来的各色菊花,路的尽头是一大片空地,用作投壶射柳,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湖中残荷渐露,边上就是一座凉亭,亭中摆着一副玉石打造的围棋,棋罐旁的博山炉香气缭绕,雅致极了。
意欢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