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贺拾忆又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搞得齐巡心里痒痒的,耳机还在耳朵里,可以听到野原新之助挨美伢骂的声音。
最后她还是屈服了,偷偷看贺拾忆的手机,很快被贺拾忆逮住。
齐巡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贺拾忆坏坏的表情,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待会儿肯定要被某只小鸭嘲笑。
果然,两个小时后,会议刚结束,前边的领导都还没走,只是视频和直播刚断开,她就一下站起来,脆生生地嘲笑齐巡。
“姐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最后还是妥协了嘛。”
会议室里面好多人,听到她这话齐刷刷看向齐巡。
齐巡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不好意思过。
这只坏蛋小鸭,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齐巡赶紧拉着贺拾忆离开,一边走一边向旁人解释:“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瞎说的。”
然后这一次,又是她俩最先离开会议室,又比领导先一步。
领导看到两道飞速窜过的人影,又一次问身边的手下,“这俩人谁?”
手下和他说,还是中午那俩,齐巡和贺崖家的小女儿。
领导笑着无奈道:“年轻人还真是活泼啊。”
当然,他这话里的年轻人并不包括齐巡这么一个快要满三十岁,生活习性却已经非常接近五十岁六十岁老太太的精神老年人。
活泼的其实一直都只有贺拾忆这一只年轻的小鸭鸭。
其实自从小鸭子出现以后,齐巡已经过得比之前鲜活许多了。
她以前过得那才叫一个行尸走肉,像极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孩子的空巢老人,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上班干活,下班也在家干活,好像只要停下工作,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一样。
她的朋友不多,或许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喜欢社交,而且她嘴巴笨,脑子一根筋,很容易得罪人,不苟言笑的时候倒是挺唬人,但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和她这样一个冰块做朋友。
其实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觉得她凶凶的,冷漠又严厉,几乎每一个奇洋员工都有过被她凶哭的可怜经历。
齐巡一直都过得挺孤独的,不过她这个人也挺能适应孤独,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小鸭子出现以后,家里每天都吵吵闹闹的,虽然很吵,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忽然有了真正的家的味道了。
这种温馨她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体会过,还在读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身边。
后来上初中,妈妈去市里工作,爸爸则去了外地,她一个人读完了初中,后来高中妈妈辞职回家照顾她,爸爸却还是在外地。
她的爸爸最爱她,她也最喜欢爸爸,但是她很早就和爸爸分开,后来再见面也说不上多少话,甚至还会有些生疏。
她觉得很难过,想要以后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以后,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她攒了很久的钱,一直过得很节俭,终于在工作的城市买了一套房,她和爸爸妈妈说,等房子装修好就把他们接到过来,小区里也有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也有下棋钓鱼的老头。
虽然她一直觉得她的爸爸妈妈还很年轻,才五十多岁,那时候还没有到六十岁,妈妈总会定期染头发,把头发染成黑色或者棕色,爸爸不秃头,也没有什么白头发。
她一直觉得他们还很年轻,觉得生与死的分别目前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东西。
然而残酷的分别接连发生,她长这么大,和父母的相处时间其实没有太长,她总是在想他们,但是很少说出口,她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笨蛋,不像贺拾忆那样很会撒娇。
她长这么大其实没有过多少次正儿八经的撒娇,每年父母离家的时候,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一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她还是不愿意离开,但其实连句“再见”都没有说过。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羞于表达自己的爱意,曾经家人近在眼前也没能说出口,后来天人两隔,想说却无人倾听。
齐巡有时候也会羡慕贺拾忆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拥有主动表达爱意的勇气,比她要勇敢得多。
她觉得自己过得很失败,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贺拾忆身上的这种勇敢。
这是一种很珍贵的品质。
齐巡一边拉着贺拾忆往外走,一边神游天外想了这么许多,贺拾忆还以为自己要挨骂了,结果一抬头对上姐姐好温柔好温柔的目光。
贺拾忆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傻傻地眨眨眼睛,发现姐姐还是那副很温柔的表情。
原来姐姐没有生气的吗?
“姐姐?”
齐巡很温柔地“嗯?”了一声。
贺拾忆傻了吧唧的,自己上赶着找骂。
“姐姐不生人家的气吗?”
齐巡沉默了一下。
“十一这么问,是想要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