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汀深呼出一口气:“你怎么才这点儿路就跑不动了?”
路清宜抹了抹额头的薄汗,轻轻喘气:“上学期开始就不用跑早操了,之后就一直没锻炼过。”
季汀闻言,嗤道:“那刚刚经过宿舍楼,你不溜回去还跟我一起跑?”
路清宜轻轻一笑,漆黑的眼睛随即晕出笑意:“风吹着很舒服啊,我就多跑会儿。”
季汀皱眉:“这什么理由,搞不懂你。”
十五年前的路清宜,行事作风也这么琢磨不透吗?
“而且,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
路清宜指了指半开的园窗。
季汀抬头望过去,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朦胧的莹莹白光,透过缝隙倾洒进来,照在两人头顶,混合着细小的微尘,像是给两人披上一层极致精美的柔纱。
季汀不语,眸里落了几点晦暗不明的光彩。
她觉得月亮虚幻、不真实。
以前人常说,去世的人和动物都会回到月亮上做神仙,她小时候也这么相信着,后来才明白,这只是在世之人为了安慰自己编造的童话。
静谧的夜晚,它显得尤其宁静而美丽。
“难怪那么多音乐都会提及月亮呢。”
指尖落在屈起的膝盖上,路清宜作出弹琴的动作,轻轻哼着。
而后,慢慢的,哼音变成吟唱:
“人如天上的明月
是不可拥有
情如曲过只遗留
无可挽救再分别……”
她的歌声柔软,曲调轻缓。
月色泼洒在她乌黑的发上,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脖子。灵动的眉眼与月色交融,清冷而温柔。
季汀看了她两秒,目光怔怔。
这真是那个软弱无能的路清宜吗?
察觉到季汀的视线,路清宜很小心的缓缓收敛起声音,温声道歉:“抱歉,刚刚唱出声音了。”
季汀看向她,仍旧沉默。
凤眸深不可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同学,你怎么了?”她伸出手在季汀跟前晃了晃。
季汀身体后仰,捉住她的手轻轻甩开,睨了她一眼:“说话就说话,别动来动去的。”
“好。”
路清宜乖乖收回手,视线在季汀掌间停留几秒:白净修长的指节,再到细白的手腕、弧度流畅的侧脸,柔顺的长发……
靠的近了,能嗅到江同学身上有一股木质的香气,清冽又好闻。
忽然,路清宜坐起来,双手轻轻抱住季汀的脸。
温热的掌心覆在季汀两颊,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季汀有微微的失神。反应过来后,她刚要质问路清宜要干什么,就听路清宜急切道:“你这里受伤了。”
路清宜扶着季汀的额头,转过来。
果然,额角有道小口子。
应该是跳下围墙时被是树枝划伤的。
季汀立即往后退几步,避开她的触碰:“不就破点皮么。”
路清宜提醒:“可是它流血了,不处理好会留疤的。”
季汀不以为意地“哦”了声,正说着,头皮传来隐隐的疼痛。她胡乱拨了几缕头发遮住伤口,很随意地说:“这样就没问题了。”
路清宜说:“欸,你先别乱动,很容易伤口感染的。”
路清宜被她的动作急得无奈,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宿舍里有碘伏和创可贴,待会儿可以帮你处理一下。”
“不需要。”
“可是——”
季汀抬眸,一字一字拒绝:“不需要你当好人。”
路清宜静默了会儿,刚要说什么,就听她开口赶人:“天很晚了,你该走了。”
路清宜问:“你不回去吗?”
季汀敷衍:“我有事情。”
路清宜沉默,边走边回头,慢慢退出教室。
待人走后,季汀看了眼四周。
高中时期,学校规定,每人必须报名两个社团。鹿洺高中话剧社建于02年,社员众多,听说还获得过省级荣誉。季汀为了方便摸鱼,就报了话剧社,但她从来没到这里报到过。
偌大的房间被红色的幕布和各种道具铺满,角落里放着几排挂了戏服的衣架,旁边放置着几个木头模型。
月光透进来,被窗户阻隔成不规则梯形。
季汀整理好后,躺在幕布上,缓缓阖上眸。
室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季汀立即爬起来,警惕道:“谁?”
“江同学,你别怕,是我。”
路清宜关好门,喘着粗气,胸口上下起伏着。
季汀吃惊:“你怎么?”
路清宜缓了好一会儿,才邀功似的举起手里的挎包,满脸笑容:“你看,我带药来了。”
“我先帮你把头发夹一下哦,不然待会儿不好上药。”路清宜从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