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道:“我借花献佛,请殿下喝御酒罢,不?知殿下肯不?肯赏脸?”
落池塘岳昔钧入瓮
谢文琼道:“你病体未愈, 不宜饮酒。”
岳昔钧道:“陪殿下一杯,无妨。”
岳昔钧忽而想起一节,道:“殿下持酒戒否?”
“不持, ”谢文琼道, “我不持戒。”
岳昔钧道:“如此, 殿下请。”
二人行?至院中凉亭,宫娥很?快就摆上了酒和佐酒的小?菜。谢文琼一语不发,给自?己倒了一杯。岳昔钧伸手慢了一步,不曾摸到酒壶, 便?等?谢文琼倒完了, 要?取来自?斟。
然而,谢文琼一把按住那?壶, 道:“你一杯也不许吃。”
谢文琼轻瞪着她,道:“想死, 也不要?死在我面前。”
岳昔钧轻笑道:“遵命。”
谢文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岳昔钧将小?菜往她那?里推了推,道:“殿下也少饮一些。小?酌怡情。”
谢文琼不应,又满上一杯。
二人无言, 谢文琼望池中游鱼,岳昔钧望谢文琼。夏日漫长, 烈阳煎熬,酒入愁肠更结惆怅。
谢文琼渐渐吃得酒醉了。她扶着昏昏沉沉的头,阖眼侧趴在石桌之上。
有宫娥要?上前扶谢文琼去?歇息,却只见岳昔钧抬手,道:“嘘。”
宫娥顿住脚步, 岳昔钧向她们轻轻摆手,宫娥们犹豫一瞬, 终究还是听命退到了远处去?。
岳昔钧扶着桌子,缓缓行?至谢文琼面向的那?侧。谢文琼眼下有些发青,想来近日也睡不安稳。
岳昔钧坐在桌旁,静静瞧了一会儿,慢慢将脸向谢文琼的面上凑去?——却在将碰未碰之处停了下来。
呼吸相闻,岳昔钧又缓缓坐直了身子,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同?谢文琼说道:“殿下,好生奇怪啊。”
岳昔钧语带不解地道:“我同?你分明生得一点也不相似,但为何我凑近了瞧,却觉得你我像极了?”
“都是根根生的睫毛,细细铺的皮肤,你我有何不同??”岳昔钧道,“五湖四海皆姊妹,何必……”
她自?己说着说着,便?笑了一声,道:“我在胡言甚么,倒像是我醉了。”
岳昔钧又默然盯着谢文琼瞧了一会儿,方叹了声气,道:“殿下,恐怕你还要?等?我一阵了。”
她叹罢,向远处的宫娥招了招手,请她们带谢文琼去?歇息。
自?那?次谢文琼醉酒之后,岳昔钧再见到她,是在谢文瑶的生辰宴上。小?公主的生辰宴热闹得很?,放眼望去?全是高门贵女,岳昔钧身份敏感,故而谢文瑶只说她乃是自?己的朋友。
岳昔钧在众女之中扎眼得很?,不单单因为她拄着拐,也因为她虽然身着绫罗绸缎,却好似身着青布衣衫,行?走坐卧之间亦与旁人大不相同?。
有人近前攀谈,岳昔钧听得多,说得少,始终笑脸相迎,倒叫人不由心生好感。院中这些人,岳昔钧皆不认识,少顷,来了一位她认得之人,那?人也果然寻她说起话?来。
那?人正是沈淑慎,她向岳昔钧淡淡道:“岳姑娘别来无恙?”
岳昔钧道:“托沈小?姐的福,一切都好。”
沈淑慎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岳昔钧向左右贵女们歉然点头,随沈淑慎转过游廊,来至了假山之后。
沈淑慎透过假山的洞隙,望向假山前的那?汪池塘,道:“夏日池水不冷。”
岳昔钧微微一顿,道:“不错。”
沈淑慎转回头,撩起眼皮,看向岳昔钧,平静地道:“你跳下去?罢。”
岳昔钧道:“沈小?姐说笑了。”
沈淑慎伸手揪住岳昔钧的衣襟一扯,将她拉弯下腰,和自?己平视,道:“那?你是要?我推你下去??”
岳昔钧正色道:“沈小?姐总该给我一个理由罢?”
“她说,”沈淑慎道,“对你要?用阳谋。我不想骗你,只能瞒你。”
岳昔钧道:“她是谁?”
沈淑慎不答。
岳昔钧道:“是哪位殿下?”
沈淑慎仍旧不答。
岳昔钧道:“沈小?姐在为端宁殿下做事罢?但我信你所做之事于明珠公主有利,这就足够了。”
岳昔钧将沈淑慎的手从自?己的前襟上拿下来,直起腰身,拄着拐一步一步往池塘走去?。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池中,“扑通”一声,拐杖跌落池边,人身坠入水中,那?水比岸边所见的要?深,能整整没过头顶。
岳昔钧在水中艰难睁眼,见苍天?扭曲,假山如压,树荫斑驳如蛇。
沈淑慎站在岸边,蹲下身捡起了那?拐杖。她将拐杖伸入水中,道:“上来罢。”
但是水下的岳昔钧似乎并未听到,无有动静。沈淑慎心中一凛,高声唤道:“岳姑娘!”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