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在马上按着既有路线而行,忽然见一帐角黑影摇动,岳昔钧警惕地勒马喝道:“谁?”
那黑影不动了。
岳昔钧立刻催马上前,一手按住腰间佩刀,俯身?以另一只手将那黑影给提了起来!
那黑影果真是一个人,那人仓促抬眸,眼?眸在黑夜中似星星闪耀。
岳昔钧一怔,松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那是一位女子。
岳昔钧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女子不卑不亢地道:“军爷,我乃是公主?侍婢,奉命办事,但军中黑暗,一时迷了路,才走到此处。”
那女子又道:“军爷若是不信,请检查我腰间令牌,正是广惠殿下的。”
岳昔钧松了手,道:“令牌看?来。”
那女子从腰间解了,呈上。岳昔钧接过瞧了,便还给那女子,道:“我送你回公主?营帐。”
岳昔钧同部下打?了个手势,叫他们继续巡逻,自?己下了马,将马匹让给那女子。
那女子也不推辞,谢了一声,翻身?上马,身?手利落。
岳昔钧为?她牵马,问道:“殿下差你的事情办妥了么?”她问此话,是想着若事情未办妥,便先送那女子去办事,而非直接回公主?营帐。
那女子道:“已然办妥了。”
岳昔钧心中刚升起“既然办妥了事情,循着灯亮处便可?至公主?营帐,她为?何会迷路?”的疑惑,忽觉手中绳索一松,岳昔钧蓦然一惊,回首拢辔——
那女子竟然趁岳昔钧不备,以怀中匕首隔断了缰绳!
那女子一招得手,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便走!
马辔擦着岳昔钧的手冲了出去,岳昔钧连忙呼哨一声,马儿听了信,渐渐停下了奔跑,任那女子如何催促,都一动不动。
岳昔钧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着下马欲逃的人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莫不是细作?”
那女子不答,拔腿就跑。
岳昔钧翻上马背,马儿三两步就将那女子追上。岳昔钧又是俯身?一捞,便将那女子捉上了马背,横在身?前。
那女子挣扎不已,又试图将匕首抵在岳昔钧的胸膛上,但岳昔钧在她手臂穴位上一弹,匕首便脱了手。
岳昔钧扣住她的两只手,低头道:“坦白从宽。”
那女子见逃脱无望,竟很快镇定下来,道:“军爷,奉劝你莫趟这淌浑水,只管将我放了,就当?不曾见过我,我保管你无事。”
岳昔钧道:“适才一队的人都瞧见了你,你叫我如何交代?”
那女子道:“你将我送出营,不会有人问我的去向。我也不是甚么细作,你不算渎职。”
“空口无凭,”岳昔钧道,“你同长官、殿下讲罢。”
那女子咬咬牙道:“你翻翻我的荷包。”
岳昔钧道:“不敢逾距。”
那女子坚持道:“你看?了便知。”
岳昔钧将信将疑地打?开她的荷包,伸指往里?一摸,只摸到一方硬东西,取出借着稀薄的月光一瞧,岳昔钧心中大惊——
是广惠公主?金宝。
岳昔钧道:“你窃了——”
“噤声!”那女子叱道,“不是窃,这就是我的。”
岳昔钧将金宝塞回荷包,却不还给声称是广惠公主?的女子。岳昔钧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何证得?”
那女子道:“只有你手中那物?为?证,你倘若不信,捅了出来,恐怕连你也要遭殃。”
“怕非如此罢,”岳昔钧道,“若你真是……,我将你放走,才是闯了大祸。”
那女子道:“你不明白,朔荇人根本?不在意我去不去王帐。既然他们不在意我的生死去向,你让我走了,也算是行善积德。”
岳昔钧冷然道:“你还是同长官去说罢,我做不得主?。”
她说着,便催马往长官营帐行去。
那女子并不死心,仍旧劝道:“我所?说句句是实,我在路上无意间听见朔荇使臣的密谈,朔荇人想要的根本?不是我,他们还觉得我是个麻烦。我若是到了王帐,还不晓得是死是生。”
然而,岳昔钧不为?所?动,直接推着那女子进了长官的营帐。
长官听过原委,只说叫岳昔钧将那女子留下,余下之?事岳昔钧便不知晓了。
几日后,广惠公主?车驾起行,岳昔钧仍奉命送行。
她骑马行在公主?车舆之?侧,或许是一阵风,也或许是有人掀开车帘——
岳昔钧瞥见车中正襟危坐的女子,正是那夜出逃之?人。
只是那双瞧过来的眸子里?,熄了点点星光,只剩下一片死寂。
岳昔钧蓦然转回头,不敢去看?。她扪心自?问,算得是恪尽职守,不能擅专,那日行事无有半点差错。只是也曾有一瞬想,若是她真放走了谢文?瑛,会如何呢?
一年之?后,朔荇人毁了和约,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