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盛灼反应,她便骑上车离开了。
盛灼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黎清璇是个好人,可没道理好人就该原谅一个毁掉自己幸福生活的罪魁祸首,她已经做好了被怨恨的准备。
也许是因为自己救了付妍?亦或是清楚黎清刚罪有应得?盛灼说不清楚,人是复杂的。
但黎清璇那一鞠躬,还是平息了盛灼心中沸腾的焦虑,让她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季感受到了一丝温情。
武馆门前,吴老师正和袁一站着说话,身后的馆内传来热闹的欢腾声,今年似乎是在武馆内庆祝的生日。
盛灼站在远处,看着熟悉的武馆,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吴老师没有家室,每年生日新老学员都会回来看他。
而这样的热闹,盛灼已经缺席了整整七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毫无顾忌地融入进去,便转身准备离开。
看看就好。
盛灼!
身后却突然传来吴老师中气十足地呼唤。
盛灼转过身去,看见吴老师和袁一站在一块朝她招手,脸上满是惊喜地笑容,灿烂又温暖。
快过来!羊肉刚下锅呢!
袁一开心地指了指武馆内。
盛灼低下头,扯过围巾在眼睛上揉了揉,快步走了过去。
等不及
喝酒了?
谢溪又的声音从手机听筒内平稳地传出, 她那边很安静,安静到盛灼觉得她正贴着自己的耳朵说话。
嗯喝了一点。
盛灼躺在小旅馆并不算舒适的床上, 脑袋昏昏沉沉,将手机紧紧贴住耳朵,想要离谢溪又更近一些。
有开心的事情嘛?
谢溪又并未询问太多理应更紧急的事情,比如说盛灼在哪、身旁还有人么、是否安全。
我今天盛灼翻了个身,潮湿的房间散发出一股霉味,让她很不喜欢, 我今天回仪阳了。
谢溪又那边沉默了一下。
还在想温白的事?
盛灼拽开衣领才稍微透点气,闻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已经习惯将自己的心事说与谢溪又听,是以温白的事情她也并未隐瞒, 只是略去了温白要对谢溪又出手的部分。
还有一个月便要过年了吧,我这边大约两周就可以脱身了, 我陪你在那边过节。
谢溪又知晓盛灼的焦虑,可中北这么大一个公司新旧掌权势力交替, 大大小小的事情令她分身乏术。
谢溪又也想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霸道总裁抛下几个亿的生意去安慰轻感冒的小娇妻,但她和盛灼都是成年人, 也明白生活不是电视剧, 还需要继续过活, 继续往高处走。
我尽快处理完,这回还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谢溪又语气欢快,想调解下电话那边小姑娘低落的情绪。
好。
盛灼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她真的好想念西柚医生啊, 想亲亲西柚医生柔软的嘴唇,和她肩并肩坐在夜空下看星星。
没事了。
谢溪又轻声安慰。
相隔几千公里的距离, 只能通过电话安抚盛灼,让她心尖泛起绵柔的酸涩,每到这时候,她又会觉得还是做个自由自在的医生比较好。
有事,盛灼分不清手臂上滚烫的眼泪是为了什么,害怕?愤怒?亦或是思念?
酒精作用在她的每一根神经上,令她开始脆弱,开始敏感,开始在脑海中不断重演谢溪又、袁一或是谁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她无法接受生命中那些刺透夜幕的星光,那些盛开在荒原的小花受到伤害。
温白她要对你下手,对所有我在乎的人下手。盛灼声音微哑,在这个如水般宁静的夜里,像只迷茫无措的小兽。
谢溪又久久没有说话。
我等不到除夕了,盛灼仰起头,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因为剧烈喘息不断起伏,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鼻尖还萦绕着轻微的火锅味道。吴老师也会是温白的目标么?袁一也是么?袁钦呢?孟萧夏呢?
数不清的面孔走马观灯似的闪过,最后定格在七年前那个宁静的小诊所中,一身白大褂含笑看着她的谢溪又。
你别冲动,谢溪又察觉到盛灼状态有些不对劲,她不觉得是酒精作祟让盛灼失去了理智,只能说这些都是压抑在盛灼心底的真实想法,现在接着醉酒发泄了出来。
温白怎么会对我动手呢?中北可以轻易按住温氏,她不该有这种想法的,你别被她骗了。
温白那萧索的背影还历历在目,盛灼扪心自问,若是与温白交换人生,若是那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会怎么选。
她到底是野心勃勃,还是心有不甘?
盛灼不敢赌。
过完年你再过来吧。
盛灼声音平缓下来,十分冷静地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