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颇有些像学校里的男生宿舍,如果忽略书桌上层层叠叠摆放着的化妆品的话。
盛灼的目光挨个观察了一遍,她其实也不敢确定已经死了的人公司还会不会保留他的东西,但事情是昨晚发生的,或许还有希望。
很快盛灼锁定了靠近阳台右侧的床位,深蓝色的床单,桌上摆放整齐的物品,有点像盛耀的风格。
她走上前去,桌子上一瓶大宝和一副眼镜,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其他零碎的生活用品都收纳在一个小盒子里。
有钥匙,吃饭赠送的火机,还有喝汽水中奖的瓶盖、两根笔、纸抽和散装的雀巢咖啡。
连个镜子都没有,盛灼笑笑,她就知道盛耀怎么会学他们一样化妆,想想盛耀坐在镜子前涂涂抹抹就觉得好笑。
没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盛灼可以认定这就是盛耀的床。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贴着壁纸已经磨白的桌沿,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无常。
这些东西完全保留着盛耀灵魂的温度,如此鲜活的痕迹,像是刚咬了一口的苹果,还没来得及氧化变色,就被人扔掉了一样。
这些东西,再也等不来他们的主人了。
盛灼咽了咽喉咙,登上梯子,床上也是同样整洁干净,枕头下也没有任何东西。
连根头发都没有。
还真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保留那一身,惹人厌恶的,过于娇气的重度洁癖和强迫症。
盛灼在那张不甚舒适的椅子上坐下,没有靠背,她看其他人都是有靠背的,只有盛耀的这个,孤零零,光秃秃,就一张板凳。
盛灼的身高坐下刚好,她想,盛耀应该是不常坐这把椅子的。
目光瞥向唯一剩下没有查看的东西一把上了锁的衣柜。
衣柜是铁做的,临近锁的位置做出了两个凸起,上面拴着一把小锁。
盛灼定定地看着那把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锁,脑袋里轻飘飘得不着地。
很快她找到了一根小铁丝,按照刀疤脸闲来无事教她的方法,几下就轻松打开。
里头只有几件衣物,衣柜最下面的隔层里放着一个铁皮盒子。
巧克力的包装盒,这个牌子是盛耀的最爱。
盒子边缘铁锈斑斑,盖子上凹凸不平,好几个磕碰的痕迹。
打开只有一个笔记本,最普通的款式,哪个文具店都能买到,一块钱两个。
盛灼楞了一下,倒是还不清楚盛耀有写日记的习惯。
拿起笔记本,哗啦啦从夹层中掉落下好几个未使用过得信封。
盛灼只看了一眼就宛若石化般挪不动目光。
这信封,盛灼手里也有好多个。
装着的都是寄来学校的钱。
盛灼缓缓抬头,狠狠擦了下脸,恨铁不成钢地冷笑一声,自己都一副吃不起饭的样子,还要给自己寄钱?!
真当自己是个哥哥了?
真当自己也和他一样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了?!
她冷着脸翻开日记。
第一页:
【我感觉我的脑子坏了,以前吸的东西我多少还能控制,至少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好多以前的事情都变得模模糊糊,如果我那天没有吃芳姐给的那颗蓝色的药丸就好了。
以后就用这个日记本记录一下重要的事情。】
盛灼再次看到盛耀的字,生出了一股久别重逢的恍惚,好像听到了盛耀低沉地在对自己说话。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至于日记的内容,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盛耀吸毒,当了鸭子。
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自己还能把他从地底下揪出来揍一顿么?
第二页:
【今天来的客人夸我好看,跟明星一样,我也觉得。】
盛灼会心一笑,盛耀小时候就自恋,长大后两人的关系变僵,彼此也不再了解,没想到还和小屁孩的时候一样。
接下里的几页记录的都是奇葩的客人,大多都是几句话带过,盛灼还是一字一句看得很认真。
时而皱眉时而浅笑。
第九页:
【今天看到盛灼了!!!
在一个学校外面,我打听到是在进行什么奥数比赛,她看起来漂亮了很多,剪去了能闷死人的长发和刘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说起来有点丢人,我当场就哭了。
她穿着一高的校服,站在一堆学霸里也闪闪发光。
我怕,我怕她会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去救她,我太害怕了,我不敢看她。
我的夭夭,哥哥是个没用的。】
字迹有些氤氲,有泪水在上面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盛灼颤抖着嘴唇,难以招架的悲恸几乎要将她击垮,尖锐的牙齿咬住嘴里的软肉,她几次抬头深深呼吸,像个求救的小孩四处观望,却找不到一个人来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