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连忙连滚带爬膝行过来, 一出口先带了颤音:老盟主恕罪!
你何罪之有?老盟主的声音并没有透露出生气,但所有人都觉得他仿佛下一刻就要问罪了,甘草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辈,在这样的威压面前,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话,更别说还有真言罗汉在了。
不一会, 甘草就把自己的罪状倒了个干净。
他边哭边说,很是委屈, 说的也的确是真心话,嫉妒是人之本性,并不奇怪, 但在嫉妒之余的那些,就是过界了, 本来师弟妹们还想为他说话,但在听说他还试图用师尊的身体做透镜, 盗取绝密的卷轴时,对他仅剩的那点同情也荡然无存了。
要知道,那些卷轴是师尊的心血,也是药王峰的根本,当初师尊还健康时,曾说过等自己飞升,他们就可以自行挑选,如果这些被他全部盗去了,就是对其他弟子利益的损害,他们可以原谅一个被夺去继承权的大师兄,却不能原谅一个试图攫取自己利益的伪君子。
人在被割到肉时,总会觉得疼的。
这下,甘草成了孤家寡人。
没有人为他说话,也没有人为他辩解,所有人都冷眼看着,等待着老盟主的宣判。
老盟主叹口气,道:修道的根本是修心,你的心若不静,在这条路上也不会有什么进益,依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吧。
他说得轻巧,别的弟子却听出话音。
所谓回家,就是褫夺修道的资格,抽去仙骨,或者赶出仙界,老盟主掌管整个仙界,他要是说了把谁赶出去,那这个人这辈子就再也不能踏入仙界半步。
甘草没想到处罚竟会这么重,惨呼道:不,老盟主,求您开恩别赶我走!我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师尊从小把我捡回去,培育我,爱护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非分之想?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宣布继承人,又经常派遣我去做些只有继承人才能做的事,我当然会觉得他是嘱意我的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江渺,她才是那个多余的,是她夺去了我的一切!如果不是她,我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冤枉啊,冤枉啊!
他知道老盟主慈善,在他说完之前,是不会打断他的,于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多说一句,就能在仙界多留一会。
直到他说得越来越颠三倒四,吐出来的全是听不懂的句子。
他疯了。
直至老盟主遣人把他送走的路上,他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嘴皮子破了都不知道,负责运送的人嫌他聒噪,在他的嘴上贴了一张禁言符,谁知,竟把他活活憋死了。
他死在仙界境内,可能是期待转世,自己还可以降生在仙界。
老盟主将处置的结果宣布之后,算是在明面上给了温静月等人一个交代,只是她们来的目的并不是处置甘草,而是把危在旦夕的药王峰吃进腹中,老盟主早看出她们的来意,温和地劝她们回去,说之后的事自有他来安排。
温静月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与老盟主公然作对,只是忿忿不平地又提起了江渺,这是她们的出师之名,到了这种时候,不喊两声倒显得她们不是诚心了。
老盟主好言相劝,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打发走,暂时危机算是解除了,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在这里,他们不敢做什么,一旦自己离开,这些人还会卷土重来。
作为盟主,他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但要他一直守在这里,却也是不可能的,药王峰要想立起来,要么是把江渺找回来,要么是把老药王救醒。
于是他先去看了看药王的情况。
虽然他对医术并没有什么涉猎,但也看得出药王恐怕是时日无多,当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想办法把江渺找回来了他倒也想过扶持别的聪明的弟子,但他大致看过之后,就发现现在的药王宗人才凋零,甘草已经算是平庸,可其他的师弟妹们还不如他,胆小怕事,道心不稳,担不起这么大的宗门。
药王看中江渺,倒也无可厚非。
他想起当日对方的行动,担得起一句有条不紊,听病人议论的名声,心性上也算得上正直,再加上一句名正言顺,就连那些来闹事的也没得说了。
可是该派谁去救呢?
他还得在这里镇守,手里虽不缺人,但若是全用外宗的人,难免会士气不振,但随便找个人来也不行,他的人心高气傲,一般人降服不了,反倒生出许多事端。
还需要一个药王宗出身的,组织力强,能力出众,且没有野心的人。
有没有这样的人,不好说。
但这几个条件缺一不可,亲传里是没有了,再扩大一下范围,看看外门里有没有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