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样的人身边,她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一旦对方有一点不满意,就能生杀予夺,自己现在能做的,无非是演好这场戏,而杀青之后,两人也就没有瓜葛了。
下定了决心,江渺看向下面的凌谷,对方的头发披散着,透出潮潮的,好闻的香气。
她身上穿着那件自己织就的韩式家居服,又宽又大,双脚露在外面,显得伶仃可怜。
你的鞋呢?江渺脱口问了一句,才意识到凌谷一直躺在床上,偶尔下床也不用走路,所以自己从头到尾就没发现她没鞋穿。
可这会是夜里,风大,后面的路还长,不穿鞋是不行的。
江渺想了想,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蹲下去给她包住脚,凌谷的脚上也有几道伤口,踝骨很瘦,又白又漂亮,摸起来冰凉,她握着那只脚,心中忽然有些不忍,冷了这一路,竟然都不肯说出来,何苦呢?
抬头看去,对方抱着一盏宫灯,光线照在她的侧脸上,又温柔又可爱,有些懵懂无知的少女情态。
懂事的,可怜的,凌厉的,残忍的,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
江渺愣愣地盯着对方,心中思绪翻涌,无法平息。
突然,凌谷别开了脸,道:看够了吗?
江渺忙收回目光,忽然又觉得不对:你知道我在看你?
凌孤发现自己漏了口,忙补救道:你半天没有动静,我开个玩笑,你真在看我?
江渺又盯着她看了一阵,发现她的眼睛还是朦胧的,不像普通人那么灵动,便道:没有,就是想到点事,走神了。
凌孤知道她在睁眼说瞎话,但也没办法拆穿,沉默了半晌道:你要是嫌我累赘,就把我放到山下,自己逃命去吧。
江渺起身走到轮椅后,道:别胡说了,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管?
凌孤道:你可考虑好,那个人应该快追上来了。
哪个人?
逃走的那个,她们是奔春鸾令来的,但她拿到的是个空袋子,等她发现被骗了就会追来。
你留那个做什么?有用吗?
令牌是她们的命,与其让她吸上续命,还不如放在我手里,要是能把她耗死,也省得我再脏一回手。
那扔了岂不省事?
不,她还不知道同伴已经死了,需要确认结果好回去复命,而且,重要的筹码放在手上,必要时能有大用。
那要是她追上来
我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要是我没受伤,也不至于被她跑了。
江渺听她这一大段筹谋,进退得当步步为营,看似是在逃亡,实际牢牢掌握着主动,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本事,要是让她猜,她会猜对方以前做过特种兵。
可女主的童年不是很幸福吗?
这么高的战斗素养,难道是天生的?
不过不论如何,她是不可能走的,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也没别的选择了。
快天亮的时候,两人总算走出了大山。
这座山在两个镇子的交界处,那边的镇子江渺去过,这边却是完全陌生。
但看到人烟,江渺还是松了口气,至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全系数是能高一点的。
夏天天亮得早,很多早餐摊子已经出摊,到处都是诱人的香气,两人昨晚没有吃饭,又走了一夜的路,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便随便找了家卖烧饼胡豆汤的坐了下来。
早上客人不多,她们一站一坐,美如天仙,搭配在一起非常引人注目,周围的人都偷偷盯着她们看,江渺觉得很不自在,转头看凌谷,对方如入无人之境,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也是,她看不见,倒省事了。
江渺暗叹一声,正准备低头吃饭,突然感觉后脑一疼,脖子也向后仰去,她感觉到有个力量正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有个孩子笑了一声,放开她的头发跑了。
那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是狗都嫌的年纪,无缘无故上来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她又不好与其计较,只能忍气吞声。
谁知镇上的恶童成群结队的,看她没生气,竟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手贱,江渺想防都防不住,看似不算大事,实际上孩子没轻重,几乎要把她头皮都扯下来,她起身作势要抓典型,孩子们便都鸟兽散了。
那摊主笑道:他们看你好看,才想引你注意,两位别置气,气坏了身体倒不好了。
江渺白他一眼,没说话。
废话,疼的不是他,他当然不生气。
等吃完了饭,她们便往镇中走去,那些孩子远远地跟着她们,看着鬼鬼祟祟的。
而且看她们的不止他们,还有路上的其他人。
大概是与轮椅有关,这轮椅不常见,引人注目也是正常的。
她低声对凌谷道:好多人在看,怎么办?会不会暴露踪迹?
凌谷道:不必管。
江渺没她那么大的心,便盘算着找家店换身衣服,可想了想,就算换了衣服,这轮椅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