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得很大,学校为了把这件事封锁起来,给我们学院放了三天假,恰巧我那时候身心俱疲,就拿着身上仅剩的一百块钱,去找了零雨。”
说到这里,她的笑变得柔和起来,神色幽远,在怀念什么一般,“我知道自己一直骚扰她,是没有资格再去找她的,但是我那时候,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找谁比较好,家里我不敢回,心里也迷茫的厉害,只有厚着脸皮,跑去找她。我本来想着,如果她把我撵走的话,我就去办退学手续去沿海打工的,没想到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却没有像我想的那样直接把我撵走,反而收留了我,替我在她们宿舍外租了个公寓,而后把她上学期得的六千块奖学金全都给了我。”
她坐车去找她的时候,真的狼狈地和乞丐有得一拼,脸色因为几天没吃上饭变得煞白,走路都是飘着的。
她通过她们学校的保安室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抱着书和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从图书馆里出来,看见她,愣了一下,让那几个同学先离开,然后才走到她身边,上下瞄了她一眼,冷淡吐字,“跟我去食堂。”
她炒股失败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在她们学校里悄悄流传开了,她们学校除了她,还有几个高中同学也考了进去,想必就是她们告诉她这件消息的,所以看见她这么狼狈,也并没有撵她离开。
她被她带到食堂里,看见她点了一碗她喜欢吃的萝卜牛腩面,又给她买了一瓶酸奶,和一碗排骨汤,冷淡坐到她对面,指着桌上的东西道,“吃吧,慢点,别噎死你。”
她牙尖嘴利的不逊于她,就是那时候,也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是她却可以很轻易地发觉她对她的善意和言于式微的好。
她那个时候,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觉得外间的世界连阳光都是对她的刺伤,整个人畏缩到连和她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默默地把东西吃了。再被她领着出去租房休息。
她在那公寓里,万念俱灰之下,只知道躺着,每天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倒是每天都会过来看她,给她带吃的喝的,替她收拾被她弄乱了的房间,再冷漠看她一眼,关好门离开。
她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也不去上学,学院的辅导员不停地打电话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还没去上课,家里人也因为辅导员的电话知道了她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上学了,估计都很生气,也是不断地打电话来问她。
看着手机上那一个个未接来电,她就是不接,只看着每天的朝阳透过米黄色窗帘慢慢将光线照进屋中,再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她当时,说是行尸走肉都不为过。
就这么颓废了十几天,她也被她养了十几天。
在某次她爬起来上厕所时,凑巧她拿着打包好的饭菜走了进来,看见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把手里的饭菜放到桌上,叫住她,“既然你终于舍得从床上爬起来了,那就过来,咱们谈点现实的问题。”
她以为她是让她还这些天的房钱和饭钱并且撵她滚蛋,她已经做好准备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滚出公寓里了。
没想到她却隔空丢给她一个钱包,寒着脸说,“拿着,里面是我刚发的奖学金。”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呆呆抱着那个钱包看着她。
却见她随手从房间角落拿出来一个鸡毛掸子,很是生气地和她道,“唐文显,我以为你一直骚扰我故意找我茬已经很无聊了,但看在你人还不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以前的是非恩怨,但没想到你不仅无聊,还特别没胆子!不就是炒股炒到身上没钱了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钱什么时候不能赚,人家爱因斯坦七十多了被一场火烧光了实验室损失几百万美元,人家说什么了吗!说什么了吗!你不就炒股丢了几万块,要死要活的,你无聊不无聊啊你!”
她被她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头依旧垂得低低的,“你不懂……”
“屁!我比你明白多了!人活着才有钱赚,死了就是一了百了,还谈个屁的钱,你留着那些钱过去地府里花啊!你说到底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
“但是我现在……”
“现在个屁!你才二十多岁,往后还长着呢,想要赚钱,自己有手有脚的,会赚不到吗?拜托你出去看看,大路边上那些缺手缺脚眼瞎的乞丐都比你现在活得潇洒好吗!人家怎么过来的?!你真是气死我了!”
被她大骂了一通,她也没有像电视剧和小说里写的那样幡然悔悟,依旧是消沉。
这让说风就是雨的季零雨很看不过眼,天天拽着她在她们校园里头跑步,并替她向学校申请了三个月的休假。
她陪她陪了差不多一个季度,才让她勉强从这番打击里爬出来。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她可以清楚地探知到长辈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进而在他们高兴的时候谋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关心别人,也不会主动管别人的闲事。顶多在别人有求于她的时候,帮个小忙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