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轻松,可打完一天工也该很累了,苏子卿不想她这么劳累,可拗不过莫小北倔强至极的性子,怎么也打消不了她的这个心思后,只能由着她。
于是等夜幕降临,夜风吹拂的时候,若是有人拿着蒲扇走在县城里的柏油马路上散步,准能看见一个高高瘦瘦清秀的女孩子骑着一辆白色的自行车,载着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过一条条的街道。
她们这个小地方,一到夏天就又干又热。连带着风吹在人身上都带着几分蚀人的蒸热。
不过这情况在傍晚时就会有所缓解。
晚间太阳沉到地平线下睡去了,被太阳晒得有热气的风也就慢慢凉爽起来。吹在人皮肤上,将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打开了一样舒服。
县城的电线杆和天边相连,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被落日染成了橘红色。
趁着夜色沉霭,四周人看不见她们在做些什么,苏子卿就偷偷抱住身前人的腰,头靠在她后背上,伸出一只手拿着纸扇,给她轻轻扇风。
她们路过的几家卤菜店慢慢飘出诱人的香气,几个年纪小的孩子聚在路灯下研究着跳棋。
一些老人拿着蒲扇坐在自家门口纳凉,眉飞色舞说得故事,在几米开外的大街上都能听得见。
夏天的夜晚赋予这座小城独特的魅力,但只有她们知道独属于自己的浪漫秘密。
暑假的两个月,虽然每天都很累,但苏子卿很满足。
她渐渐明白卓文君抛却身分不惜当庐沽酒也要和司马相如私奔的感受了。
有些人的浓情温柔就像罂粟,一旦上瘾了就再也戒不掉那种感觉。
每次看见自己的影子深深映在腼腆高挑的女孩子的眼里,她总有一种格外的满足。
爱情,果然要在盛夏萌芽生花啊。
她爱极了这种感觉,莫小北也尤其珍惜这段时光。每一天都认认真真地对待,就怕自己稍微走神,两人独处的时光就稍减了。
不过,就算她们再怎么珍惜光阴,时间还是从指缝里慢慢溜走,眼看着就到了上学的时间。
八月的尾巴还剩下一点点的时候,莫小北辞掉了面店打工的工作,开始专心准备起入学的事,顺便在天凉的时候骑车四处走走停停,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生活学习了三年的小县城。
苏子卿的奶茶店要到开学前一个星期才能辞掉,不能陪着她四处跑。莫小北就自己先拣定一个地方走一会儿,等她快下班了再去接她。
有次她去得早了,到了奶茶店才八点多,店里还有不少客人。
怕自己妨碍她做事,莫小北便拐到隔壁的图书馆,打算边看书边等她。
不过她刚捧起来一本《浮生六记》,耳边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呼声,“北姐!”
她下意识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就看见郑尔提溜着一大堆高考的参考资料,惊喜地望着她,“呜呜,北姐我总算看到你了,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
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瘦了许多,眼眶深凹进去,眼里血丝密布,整个人除了“萎靡不振”,没有更好的词可以用来形容。
“北姐,呜呜, 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我死而无憾了。”
顶着两个熊猫眼, 郑尔那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到她面前,哭丧着脸道,“北姐啊, 呜呜……”
安静的图书馆里已经有许多人注意到了他,表情都不是很好,忙把他拉出去,“咱们出去说话,不然吵到别人了。”
索性拉着她到苏子卿工作的奶茶店,要了两杯原味奶茶, 刚坐下, 就听对面的郑尔继续嚎啕大哭,“呜哇, 北姐啊, 我好惨啊。我还以为我能上个二本就不用再来煎熬一年了呢, 谁晓得那坑爹的表竟然不准啊, 呜呜呜…”
莫小北看着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觉得那么惨有点不知怎么办好, 尴尬的时候, 苏子卿端着两杯奶茶放到他们桌子前头, 推给他,不咸不淡地看他说,“事情都发生了, 哭也没用。”
“呜…咦?苏大美女?”哭得一噎一噎的郑尔听见她的声音,顶着满脸泪痕诧异抬头,“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不是听说你去市里复读了吗?”
“擦擦,太难看了。”人美嘴利的苏美人没有回他,只是丢给他一包湿纸巾,淡淡道,“不过就是考得差了,不至于这样寻死觅活的。”
“但是我期待了好久的啊。”郑尔还是很委屈,“苏美人你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说,我辛辛苦苦种了三年的田,好不容易到了要收获的时候了,结果割的时候镰刀坏了,我种的稻都烂在田里了,我三年的辛苦白费了不说,连带着我的老本也没了,我爹妈还得再累死累活地帮我重种,邻居还要冷嘲热讽……呜呜不能说了,越说我越难受。”
拿起奶茶猛地往嘴里灌,他缩在奶茶店一角,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从分数公布开始,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每天就怕出门,遇到个人就怕他们问我考得怎么样。能怎么样,当然没有他们的儿子女儿好!我每天活得水深火热的,还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