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士族还以为她是那个被钱世勋压制着不敢有所作为的人么?
杀鸡儆猴,如果他们还想要干涉她的行动的话,淳于家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下场。
自那日和钱玉分开后,又有许多天不见她人影。高畹兮带着小女孩在寺庙为淳于敷做法事祈福,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守着风月阁。她只得照常自己做自己的事。只是有时候一人独处时,会发发呆。
齐孝衍再没过来风月阁为难过她。倒是某日,有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她,说对楼有个少年,每日总是对着她的窗户口喝酒喝到天明,那青楼的妈妈经常得她们照拂,所以派她过来知会她一声,让她小心些。
她听了心思一动,轻轻应下了,晚上则偷偷地挑开了一丝蒙了绿纱的窗缝,往外张望时,果然看见了熟悉的美貌面孔。
她那时正拿筷子边敲着碗边喝酒,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木雪不动声色地站在窗前好一会儿,才在她抬头时离开了。
往后就好像形成默契一般,在她叫了酒菜对窗喝酒的时候,她房内的烛火总是亮着的。而当她喝得醉了去洗漱睡下时,她也就熄了灯。
这样的时日一直持续到秋日结束。在阁外的一棵桦树掉下最后一片叶子后,怎么等也等不来对面楼上的灯亮起。
她一阵奇怪时,第二日就传来北齐王又活了过来,向齐国借兵攻打北燕的消息。
她顷刻就明白了她不过来的缘故。也没说什么,只吩咐阁里头的小姑娘们不要乱跑。
这场仗打了不到一月,她就听外出采买的钱珠回报说,她家少爷胜了。
她领兵进京都的时候,她也夹在了围观的百姓里,盯着骑在战马上一身戎装的人望了一会儿,而后默默地抱着女儿回去了。
接下来就传出了她不断残杀士族的消息。
京都但凡有头脸的士族,嫡脉被她赐死殆尽,旁系除了女子,也尽被她赐了死刑。
一时间人心惶惶,她这风月阁没有士族再敢过来,倒是走卒贩夫多了起来。
和齐孝衍不同,她残杀士族,却优待百姓,下令减了全国三年六分的赋税,废除了商人之子不得读书赶考和轻贱商人的规矩。
暴君和明君的论调在士族与百姓之间争论不休,她只常常望着皇宫的方向,若有所思。
京都的贵族们胆战心惊地熬了两个月后,在寒风朔骨的一天,她顺顺利利地登基了。国号还是北齐,改元正德。并约定与江南齐国互为友邦。
可不到半月,江南齐国的国君却托着玉玺,亲自受降了。
没人知道这里的缘故是什么,但反正她一统齐国是板上钉钉的事。有人骂她背信弃义,有人赞她胆识过人,说什么也没见她有反应,这褒贬不一的话也就在百姓间流传开。
有时她听见那些骂她太难听的话,想要替她辩驳,话在嘴边,却终究是咽了下去。
纷纷扰扰,留给后世评判去吧,她们这些活在现世的人,又管这些做什么?还是要好好活着才是。
她笑听着那些议论的话,抱着女儿慢慢回了风月阁。
而后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派人从京都护城河里取来一块冰,托着还在宫里当差的钱多送去给钱玉,并让他转告说,“覆水难收,可将这水变成了冰,再使它化为水便可收了。难题已解,陛下可以收了前言么?”
等了一月也没等来钱多传出的消息。
她也不急,每日哄哄女儿看看阁子,闲了时跟着高畹兮用红泥小火炉焙了茶慢慢儿品着,或是随她四处寻地方去钓鲈鱼。
钓回来一大串,也不拿回来,就在回阁的沿途分给衣衫单薄的百姓。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心性慢慢养出来了,也就对宫里的回复不着急了。
直到一日,她和高畹兮一道钓完鱼回来,方进城门时,忽然从对面街道上冲过来一队骑着马的北齐兵。
为首的人是个不认得的穿锦袍的少年,打马走到她们面前时,什么也没说,一把抓起来她就抱到了马背上,拿他的披风把她罩住了,驾马就开始跑。
吓得她脸上血色都没了,方要告诉他说她认得他们的陛下,让他放了自己,就见那少年自腮边慢慢取下一块蚕皮,露出了她美貌无双的脸。
一双桃花眼弯起来和天上的月亮一样,一边捏着缰绳看路,一边低头对她淘气的笑,“哈哈,有没有吓坏你?我的马术近来长进不少呢!”
“你…你…”看见她,木雪好半天说不出话,慢慢儿的眼圈却红了,好一会儿才哽着声对她笑,“你怎么会过来的?”
“带你回去住皇宫的啊。”抱着她的人笑得很是开心,下巴蹭在她肩头,拱拱鼻尖撒娇道,“那里头好大,只有我一个,住不惯,我先接你回去,再派人把小家伙也接回去,咱们一块儿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当然是好。
木雪微微一笑,慢慢靠在她怀里轻轻笑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番外,就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