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邀这些士族的家眷过来,不就是为了要挟那些士族么,若是这清河王妃也在这里头,她们岂不是犯了企图刺杀皇亲的大罪?!淳于敷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写拜帖去清河王府?
还有,钱玉名义不过一介乡绅,即使颇为得陈将军赏识,她也不大相信王爷就会派他的王妃专程过来这趟。看来,还是淳于敷在捣鬼。
“你寻清河王做什么?”木雪愈是想,心里愈冷,眉头打得结都快成麻花了。冷眼看她,质问说,“钱玉呢,她知道这件事么?”
“四小姐莫忧心。钱公子如今正在酒楼摆筵呢。”淳于敷微笑着道,“文施当然不敢擅专,所作所为,都是有钱公子点了头的准儿的。”
木雪深深看她一眼,冷道,“那最好。”
缓了片刻,又道,“你过来,就是专程为了与我说这些?”
“呵呵。”淳于敷掩唇轻笑,眉眼泛桃花地斜曳了她一眼,“不愧是四小姐呢。时辰也不早了,这些东西,还是快些备好为妙。”
木雪不想再与她说话,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吩咐小丫头们将府里最珍贵的器具摆上,又依照淳于敷的意思,派人传话,让厨娘多做了些王妃喜食的菜色,团团转了忙活了好些时候,忽然竖耳听见外头有车马的声音,知道是客人来了,连忙叮嘱丫头们尽心些,自己整整环饰,要去迎人。
见状,淳于敷连忙上前笑说,“若是四小姐不介意,可与文施同去。”
木雪淡淡看她一眼,“淳于姑娘既然居西厢,便是客,哪里有让客接待客人的理?”
“唉,四小姐见外了。”淳于敷淡笑道,“文施既然被钱公子聘做西席先生,自然也不算与钱府太疏远,四小姐让文施聊表心意,帮帮忙,难道不好么?”
每次都似乎她占理一些。懒得再与她争论,木雪瞥她一眼,“淳于姑娘想来就来吧,反正腿长在姑娘身上,我也无可奈何。”
说完这句不怎么中听的话,她瞬也不瞬地带着钱珠起身离开了,淳于敷在原地高深莫测地微笑着站了会儿,才跟上了她。
方拐入角门,正巧碰上熙攘七八个角髻的丫头并两个小厮簇拥着一个女人往里头进。
那女人穿了素锦纹鸾服,盘着发,虽穿戴简单,可一种掩不住的富贵气质由内而外地逸散出来。
木雪离得虽远,可从她的气度上立时知道那便是清河王妃,连忙低下头急趋至她面前,施礼拜道,“劳王妃大驾,民妇及拙夫愧不敢当,接迎王妃迟了,民妇有罪。”
“夫人多礼了,是我自个儿求王爷过来的,你何罪之有。”
伴着厚善的话语,木雪觉得自己被人托了起来,借着这股力,她站起身,略微抬头,就见那王妃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温柔道,“都说城中新任的县守夫妻都是绝色容貌,如今看了才相信,所言非虚。”
“王妃过誉了,您才是无双之姝。”木雪忙道。
“是么。”听见她的话,那清河王妃淡淡一笑,不知是否木雪看错了,竟觉得那笑容里掺了几分苦涩。
而那王妃接下来的几句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再美又如何,女为悦己者容,得不到人的赏识,花开得再美,又有什么益处?”
这话里幽怨气息颇浓,莫不是,这王妃不讨那清河王欢心吧。
无怪她有这种猜想,确实是这王妃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江南四月的烟雨,朦朦胧胧的挂满愁绪,脸上虽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可总是眉头轻锁的模样。无怪男人见了不喜欢,毕竟,这王妃看起来就不似会讨人欢喜的主儿。
正想着, 那王妃低笑了一声, “看本宫, 怎么尽说这些徒添人愁绪的话,若是惹得钱夫人也不适意, 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哪里,王妃您肯纡尊降贵与民妇说话, 便是民妇的福气。”木雪低头, 恭敬道, “王妃您请,里头设了花筵, 虽合不上您的眼,可难得景致好,王妃您当去郊野散心也好。”
“钱夫人过谦了, 本宫自己过去就好。”柔柔笑着和她周旋了两句, 清河王妃方自行带着丫头们进了去。
等她们走得见不着人影儿了,一直静默着没出声的淳于敷才走到木雪跟前, 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与她道,“这清河王妃,是京都大士族高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女,虽身处权府中,但为人良善,胸无城府,她爹又是摄政王一派, 打压先帝留下的子孙,是以始终不得清河王欢喜,与清河王成亲至今,未得一个子嗣。”
这么说,那王妃过来这边的用意,是想知道如何求子?
但淳于敷又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木雪皱眉,“你告知我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淳于敷淡笑道,“只是人越是求不到越是想得到,整个青阳县城谁不艳羡四小姐得夫君宠爱不衰。就是王妃,再尊贵,若是常年独守空房,她也会艳羡四小姐的,不是么?”
“……淳于姑娘说得很对。”木雪思绪一转,已经知道她想告诉自己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