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鸟鸣声和小厮们洒水打扫的声音不绝于耳中,钱玉不悦地皱眉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着,头还有些昏沉的疼,呆呆地望着帐顶的流苏,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到底在何处。
直到听见门外有丫头扣门唤她梳洗时,她才想起来昨夜她是和木雪她们一同赏花去了。不过赏着赏着,她似乎喝了不少酒,而后就不省人事了。
“喝酒可真是误事。”喃喃着,她扶额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正要唤丫鬟们送水进来,转眼就见木雪支着手臂撑着额角,靠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小憩。
她怎么在这儿?难不成她一夜都没回去不成?这可是北疆啊,夜里那么凉,若是染风寒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越想越心疼,她连鞋袜都不及穿,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想抱起她到床上睡。
没成想她这般小心,还是把她惊醒了,缓缓睁开眼,见到她,一怔,“你怎么醒了?”
“天都亮了,我醉得再厉害,也该醒了。”钱玉答着,伸手要扶她起来,“你还倦么,再歇一会儿吧?”
“天亮了么?”木雪闻言,抬头看一眼窗格外,果然天色明亮。她转过头,看着钱玉担忧的神色,轻笑道,“我不困,既然天都亮了,睡了也睡不安生。”
说完,她艰难地扶着床柱站起来,唤来了丫头打水。
四五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的东西进了来,钱玉小心地独自在屏风后头换了衣裳后,才出来梳洗,木雪已然弄完了,杵在一边看她束发戴玉冠,好久都不出声。
平常这时候她该已经说一句“我去看看厨娘做好饭没有”而后出去了才是,怎么今天她中了邪了?
钱玉拨弄着玉冠的手一顿,转脸看她,奇怪道,“你有事要对我说么?”
“嗯……”木雪犹豫着道,“你今日,还要出门么?”
“今日我向燕公子买的那些笙树季竹怕就要到了,我得看看那些东西怎么收拾。”钱玉慢慢说出今天的打算时,看她的脸色愈来愈暗,不禁更加疑惑,“怎么?你要是有事,我明日再安排这些东西也不迟。”
“不必。”木雪虚笑着应一声,“你先去做这些吧……毕竟大旱一日不解,百姓一日难安。”
钱玉虽说好奇,也没有多加追问,点点头,重对着铜镜摆弄自己的冠带。
木雪望着铜镜里映出的她绝色的容貌,慢慢叹了口气。
一而再,再而衰,她想了一夜才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在她几句话里就溃散的一丝不散,这次没有与她说成,恐怕以后,这些事,就难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码字好,思想是自己的,想怎么搞怎么搞,唉。
梳洗完, 到前宅用饭时, 淳于敷一如既往地早到了, 正托着腮,微笑看着丫头们把饭菜一一往桌上摆。
看见她们走过来, 淡笑道,“盼星星, 盼月亮的, 钱公子你终于来了。”
走到饭桌前坐下, 听见她这话里带了几分急切的意思,钱玉疑惑地望过去, “淳于姑娘寻我有事?”
木雪也皱眉看向她,她却笑着摇头,“并非是文施寻公子有急事, 而是公子的贴身书童, 大清早的跑得满头大汗寻你呢。”
是钱多?她让钱多留意着那燕公子押送笙树的动向,他这么着急, 恐怕是那些东西已然送过来了,她以为,至少得酉时往后才能到呢。
钱玉不及多想,忙又问,“他人呢?”
“听说钱公子你还未起身,就先行去了。”淳于敷笑答,“文施看来,那位小公子行事稳妥, 钱公子你也毋需多虑,先用了饭,再说不迟。”
她说得有理,钱玉点头,安心地拿起碗筷吃起来,三人各怀心事地用完饭,在丫头们端来漱口的茶时,钱玉托着茶,不时瞥瞥淳于敷,又瞥瞥木雪,欲言又止。
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反常,淳于敷放下手中的茶碗,笑望过去,“钱公子若是有话,不妨开门见山说出来。”
“确是有事与你们相商。”钱玉点头,在两侧人望过来时,敲桌沉吟道,“那些笙树季竹,我本欲劝说全县境都植上,可此地以米粮为生已久,百姓万万不会听从,若是强施号令,也怕他们阳奉阴违,白白糟蹋了东西,想了许久也没个两全之策,所以今儿才把这事提到明面上。”
木雪道,“郊外那些人租了咱们的地,如何会不听庄家的话?”
钱玉摇头,慢慢道,“非也,郊外的地自然不必担忧,我想的,是咱们县城里的那些地。”
“那可难办了。”淳于敷也皱起眉头,“据我所知,县城内的地,大都握在本城士族手里,就使这县城只是北疆一粟,难免不会有些士族贪恋本处荣华而留居于此,士族多悭吝而贪婪,钱公子若是打他们手里地的主意,无异于虎口拔牙。”
钱玉冷笑,“我可不仅要打他们土地的主意,我还在打他们府库里的银钱主意。”
这可不是一句野心就能带过去的话,若她真有心如此,怕是这青阳县,就要翻天了。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