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紧张的望着给木雪号脉的大夫,看他一脸沉重,不由得心也沉了下来,唯恐他说些准备后事之类的话,忙低声问道,“怎么样?”
“心脉纤弱,幼时又有血虚,小公子,你这夫人可经不起你日夜折腾啊。”
钱玉脸一红,知道他是看见木雪手上的吻痕了,忙低头虚心受教,“是。敢问大夫,她有没有大碍?”
“但也没什么大碍。”老郎中捋捋胡子,“就是血气亏损的厉害,得好好进补进补,平常得多养着些身子。小公子你也别太折腾人,要是身上实在躁得厉害,我看你院子里还有几个丫头浓眉大眼的适合生养,到时候就权且拉一个到屋子里吧,反正以后生了儿子,也得是主母来养。”
钱玉被说的尴尬,也不好反驳,忙拱手,拿出一锭一两的银子,递给他,“我知道了,待会儿就让家人随着您去拿些补药,大夫,这是诊金,权表我的一番心意。”
“小公子客气。”老郎中说着客气,手下却真不客气,接过来银子背起药箱就要走,不经意抬头望见钱玉倾城的脸时却怔住了,瞬间老泪盈满眼眶,扑通一声就对着她跪了下来,哭道,“殿下,殿下,老臣终于找到您了!”
钱玉被他的动作惊了一跳,忙要扶他起身,“大夫,您这是做什么?”
老郎中匍匐了几步,跪在她脚下嚎啕大哭,“殿下,老臣找了您十四年了,如今先帝在天有灵,终于让老臣找到您了!”
钱玉听闻,眼神一冷,也不打算去扶他了,“你这个山野匹夫不要胡说八道!本少爷是钱家独子,可不是你的什么殿下,冒充皇储可是死罪,你想死,可不要拉上我垫背!”
知道她不会相信,老郎中忙从怀里掏出来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一副画像,上头画着一群出猎的人,指着最前头穿着黄袍,身骑高大枣红马的一个清丽男子给她看道,“殿下,殿下您看看,这是先帝,您的□□和陛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老臣才能认出来您,殿下,您是先帝陛下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您可要为陛下复仇,光复我燕国正统啊!”
钱玉心口一冷,望着他手里的画像瑟缩地后退了两步,倒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和那先帝有多像,而是因为,她在那所谓先帝画像的旁边,看见了她爹。
画像上栩栩如生地画着一群人,手里拿着猎物,威风凛凛,而每人画像底下,又用行书行云流水地写着每个人的姓氏名讳。
在她爹的画像底下,写的分明:燕黄门侍郎、骠骑一等将军,钱世忠。
怎么回事,她爹不是做生意富甲一方的商人么,怎么会是什么骠骑将军?
钱玉桃花眼里满是惊疑,面色也一点一点白起来。
她忽的想起自己小时问她爹为什么要把她扮作男子时,她爹对她说“为了保你命”的话,想起自己偷偷溜出去玩却被那江阳太守撞上后,她爹罚她跪了三天祠堂的事,想起她爹在她幼时将她关在漆黑的屋里整整三年没有让她出门的事。
怪不得自己放浪形骸后他不管自己,怪不得他允许她出去鬼混就是不让她和那些官宦子弟交往,怪不得他那么纵容她,十几年守着她一个也没娶妻。
一件又一件,串联在一起,让她如坠冰窟。
现在的国号为齐,开国君主是前朝末代帝王燕显宗齐衍亲侄儿,十几年前刺杀了显宗,自己登上了王位,可惜命短福薄,坐了七年的帝皇位就病死在床榻上,接任他的儿子年仅三岁,如今过了七年也不过十岁,因为年纪太小不能亲政,所以政权全权落在了摄政王,也即燕显宗的异母弟弟,齐洛手上。
皇家的事向来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齐家皇室父子相残,兄弟相斗,叔侄相杀的特性,举国的百姓更是将眼光投到那些大权在握的皇室手中,这些皇家秘史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她在离帝京几千里之遥的青桐都知道,摄政王大权在握,性子却暴虐嗜杀,引起朝中众多大臣不满,料他有意篡权,想找有德有才齐家后嗣替代他,偏被他察觉,除了小皇帝和清河王,遍杀尽齐家宗室,致使齐国子嗣不继。
如果,如果说她真的是显宗唯一的子嗣,那就不难理解为何她爹为何把她扮成男子,还不许幼时的她出门了。
她是漏网之鱼,若是现在的摄政王篡了位,对于不满他的人来说,她就是希望,可以拥戴她为名来推翻那摄政王,可是,可是若是在那之前,她的身份被人告发,她的命也就没了。
她没了命,木雪怎么办?难道送与那该死的秀才?不,不成,她几年前已经不甘过一次了,这一次,她再也受不住将她送与旁人了!
钱玉脸色煞白,那老郎中却还在一边流泪一边低声与她喋喋不休说道,“殿下啊,陛下死的冤枉啊,您一定要带着老臣们光复我燕国正统,以慰陛下的在天之灵啊。”
钱玉充耳不闻,冷脸起身,那老郎中忙跟了上来,絮絮叨叨地说着复国之策,见状,钱玉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连声唤着在外头待着的钱多,“钱多,快过来送客!”
“唉!”钱多答应着,小跑着上来,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