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佾抬起眼,留意接下来的内容。
“我说,我是疫神派去接她的。疫神被她的虔诚打动,因而决定将她接到自己身边,让她做自己最宠幸的信徒。以后好好保护她,再不让她受一点伤害与苦难。”
宇文佾越听眼神越怪,满脸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连素来的深沉也不要了,飞快讽刺:“你被夺舍了吗?这可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应岁与什么时候也会在意无关之人的命运了?
后方一直留意他们谈话的鹤云栎脊背一僵。
这话确实不像师父会说的。
因为是他说的!
原因很简单,疫女毕竟是他“骗”出来的,他在伏魔塔对这个孩子说了许多“大话”,但自己没办法实现,只能转托给宇文佾了。
毕竟人是宇文佾要求救的,他自然有责任承担“救援的开销”。
不过师父不让他在宇文佾面前出声,因此他便只将想说的话托师父转告给宇文佾。
但愿宇文佾会好好对这个他放弃那份“骇然毒素”换来的人。
好在宇文佾没有深究,只是冷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又一次,两人从旅馆出来。
这次鹤云栎终于能期待地问出那句话:“师父,我们接下来回宗门吗?”
虽然才出来不到半月,但他感觉像是过了很久,特别想念师伯和师兄弟们。
对于孤儿出身的他和师兄弟们来说,宗门就是家,“回宗门”也是“回家”。
应岁与露出笑意:“嗯,回宗门。”
……
旅店内,宇文佾独自坐在窗前,反复摩挲手中粗糙灰暗的骨头。感受到其中淡淡的熟悉气息,他陷入回忆。
当年他被人追杀,中了腌臜手段提前进入情热期,神志一度被本能控制。慌忙中,他躲入山林内的某处建筑中,与遇到的少女共度了几夜春宵。
说实话,作为一个并没有正义感的人,他并不会为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而生出多少愧疚,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大不了在事后负责就是了。
除非对方只有二十来岁。
二十来岁,对活了三百多将近四百年的他来说,几乎和刚出生没有区别。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做得像禽兽。
——虽然这样反倒接近了真相。
出于留下后手和保护少女的考虑,他将自己培育多年的母毒毒种留在了少女体内。
却不想非但没能护住少女,反而害她在死后被关入伏魔塔,不得安息。
他欺骗网罗了许多人为他卖命,但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天真但冷血自私的佰铃,忠诚但愚蠢狠毒琴襄……他利用起这些人毫无愧疚,因为他们和他一样都不干净。
唯独对疫女,他没办法不愧疚。
她和她太像了。
都是那样的干净、无辜,又凄惨。
前一个他护不
住,这一个还有机会。
疫神大人吗?
宇文佾反复咀嚼这个词。
如果她需要一个神,那自己也不是不可以伪装一下。
伪神和虔信的少女?
宇文佾扬起一抹自嘲又玩味的笑,是他喜欢的充满欺骗与诡诈的格调。
……
白玉京。
伏魔塔的骚动已经传到了养伤的谢卿眠耳中。
糟糕的是,娘娘也发现了他擅自放血的事。
看着心上人为自己担忧生气,他很难说没有窃喜。
只是娘娘还要处理后续余波,追回被盗之物,没有留下来陪他,只匆匆吩咐弟子们照顾好他便离开了。
傍晚,谢卿眠正强打精神处理娘娘来不及看的奏报。
弟子忽然来报:“掌印,有人送来一个盒子,说必须要由您打开。”
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有极大可能具有危险。谢卿眠本想说毁掉,但盒子上的纹印阻止了他的想法。
虽然很少见,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是云霄派的纹路。
“拿给我吧。”
大盒子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古拙的小木盒,木盒中逸散出的气息有些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再打开小木盒,浓郁的毒素窜了出来。
谢卿眠飞快合拢。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也确实只能让他打开。
他收下盒子:“麻烦告诉师父,东西找回来了。不用去云霄派了。”
说完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就说小孩儿没有坏心思嘛。
重新回到云霄, 短暂地问候过同门,应岁与虽舟车劳顿,但也顾不上休息, 径直钻入了药庐。
主药已经全部知晓, 但怎么用, 用量多少,以及需要什么辅药、药引还需要尝试。必须尽快将解药调制出来。若能早一天解毒, 对顾决云的身体损耗也能少些。
至于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