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眠来得很快, 进门前特地嘱咐随从弟子留在了外面。
他走到主位落座:“我从不敢想, 有一天你还会来找我。”
一句轻声的感慨里仿佛夹杂了许多故事,但凡再哀怨些便活像对负心汉的埋怨了。
应岁与的态度颇为疏离:“要一样东西, 价钱你开。”
“什么东西?”
“朱雀血。”
片刻的沉默后, 谢卿眠开口:“在提条件前,容我先问一句,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的?”
既然说“提条件”, 那就是答应了。
虽然鹤云栎期待过谢卿眠好说话, 但也没料到能这么干脆利落。
尤其是和拐弯抹角, 全是算计的宇文佾一比, 简直像个大好人。
“有区别吗?”应岁与反问。
“陌客有陌客的价格,故友有故友的人情。”
没有仇人?
应岁与感叹:“看来我只能来贵的了。毕竟我找遍自己的身份, 也没有掌印故友这一重。”
鹤云栎虽对谢卿眠印象不错, 但也觉得师父这里回绝了更好。
谢掌印抛出这样的问题, 听着是期待师父和他讲人情的。但今日贪便宜讲了人情,日后大概率要还更大的人情。
被拒绝的谢卿眠也不觉冒犯, 直言条件:“我要丹圣再炼一回破厄丹。”
破厄丹能免除心魔劫,被称为“成仙的入场券”, 是入道登仙之人才需要的。
谢卿眠当然还没有到考虑这个问题的境界, 想来他是为胜殊娘娘要的。
作为当世最有希望飞升的人, 胜殊娘娘到渡劫期是迟早的事, 届时若有破厄丹,进阶能便容易许多。
但有一个问题鹤云栎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会求到师父呢?
剩下两位丹圣一位就在白玉京, 另一外虽在紫云川,但关系应该也不差。他们炼不了吗?
确实炼不了。
外人不知,目前身在白玉京的那位丹圣年岁已高,日渐衰弱,没有心力再炼十阶丹药。
而另一位丹圣则与白玉京关系微妙。
话说在青阳君掌权期间,这位丹圣也是效力于白玉京的,但后来突然去了紫云川。没有任何一方解释过其间原因。
大家表面依旧和气,但青阳君再未找过那位丹圣炼过一枚丹。
胜殊娘娘同样。
出于对胜殊娘娘感受的考虑,谢卿眠最终放弃了去找那位丹圣,选择来求脾气差的应岁与。
但还是和宇文佾一样的问题。
这个要价过了。
朱雀血虽然贵重,但远不能和十阶丹药比。
谢卿眠也清楚,不待被回绝,便自行补充:“我知道朱雀血的价值远不如十阶丹药。这只是作为请丹圣炼丹的工费,需要的药材,我会自己想办法。”
其实他已经为此筹备多年,只剩下几味关键药材还没有线索。
十阶丹药难,七成难在筹集原料,如果自备原料,那么价格就还算公道了。
鹤云栎暗中点头。
他要改口,谢掌印不是像个好人,而确实就是个好人啊。
应岁与强调:“但我现在就要朱雀血。”
谢卿眠也爽快:“我可以预支给你。”
“你信我?”
应岁与审视地盯着谢卿眠。
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人不太聪明,但在经历过那件事后还对自己这么坦诚,真教人很难不去怀疑他脑子有毛病。
“应丹圣不愿意被我相信吗?”谢卿眠反问。
他如此君子磊落,应岁与反生出一个坏心眼的念头,那就是再给眼前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信的。
谢卿眠似乎也觉察了他在酝酿坏心思,脸上的从容消退,匆忙补充:“毕竟当师父的,总不至于在弟子面前食言而肥吧。”
说着看向旁边一直安静当听众的鹤云栎。
看着“青涩稚嫩,茫然无知”的青年,谢卿眠觉得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应岁与这种人,连他师兄们的账都未必买,怎么会被弟子的名义拿捏住呢?
“两百年。两百年之内找齐药材,我
就给你炼。”
意外的,应岁与松了口,而且条件不算苛刻。
两百年的时间虽然不算宽裕,但若尽力寻找,集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结合应岁与的性格,简直宽容得教谢卿眠意外。
——这家伙的性格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非又在算计什么?
应岁与确实是诚心答应给谢卿眠炼丹。
设定时限则是为了防止这人得了自己的承诺就懒于作为,迟迟拖着不去收集药材。
毕竟以胜殊娘娘的年纪和修为,这丹完全可以拖上一千年才要。
他可不喜欢一直背个未履行的条约在身上。
虽然心有疑虑,谢卿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