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问应岁与的意见,那肯定是不想带这几只雏鸟回去。羽毛可有可无,他更不乐意又带一群拖油瓶回去,门内已经够叽叽喳喳的了。
但还是那句话,他若对弟子说得出“不”,门内就不会是今日这副光景了。
“反正也不多这几只了。”他低声嘟哝,说不清是吐槽还是抱怨。
……
将雏鸟安顿在灵兽苑,两人刚回到倚松庭没多久,便见到孟沧渊神色匆匆找来。
只见他双手比划,传达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三师叔方才突然吐血昏迷。
两人神色一紧, 毫不犹豫地往顾决云处赶。
蛊虫明明已经稳定,为何还会出问题?
路上,应岁与将解毒过程重新复盘了好几遍, 设想了数十种可能。不过终究还是要见到顾决云才能确定原因。
隽明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他们行色匆匆朝外走, 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顾决云那头。赶紧抓着大师兄问:“老头子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我去给他放血!”
说着就要跟上去。
孟沧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反手往房间一扔, 动作利落地关门上锁。
屋内传来激烈的的捶门声:“大师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让我去看老头子!他不是不是死了?你告诉我!”
看三师叔?
就是为了不让看才把你锁起来的。
蛊素效果还在, 看了还了得?
孟沧渊摇了摇头,示意鹤云栎先过去帮应师叔,自己则留下来盯着隽明袖。
……
临时洞府内, 顾决云躺在床上, 整个人昏昏沉沉, 面色呈现不规则且不均匀的艳红, 不过一会儿又迅速转为青绿。
他吐出的血已经凝固,是艳丽的玫红色。
应岁与已经号了将近一刻钟的脉, 依旧沉着脸一言不发。
——自己之前竟然, 没有察觉。
在顾决云中的情蛊之中藏着一味更隐秘、更狠辣的毒。
此毒寄存在蛊虫之中, 随着蛊虫的死亡被触发,猖獗地侵蚀中毒之人的身体。
他本该认出来的。
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如果在蛊虫育成后不急着解蛊, 如果再多做几次验证,如果没有轻视蛊女的来历……
对师兄的歉疚、对下毒之人的憎恶, 最终都归于对自我学艺不精还自满自傲的厌弃。
总是想找机会看他笑话的顾决云, 真瞧见他这副模样反倒不爽快了。
他艰难地将手翻过来, 握住师弟的手:“我还活着呢。别一副我没救的模样。晦不晦气?”
在他预想中应岁与此时该说点尖酸的话, 再慢吞吞地开始着手诊治自己。
但结果他只望着自己,一副懊悔自责模样。
——哎呀!好像真没救了。
没救了也吱个声啊。
总是这副遇到事就一言不发, 自顾自钻牛角尖的性子,真真是让人着急。
“查出原因了吗?是解蛊过程出现问题了吗?”陆长见追问。
应岁与摇头:“不,是毒。藏在蛊虫之中的,其他人留下的毒。”
或许是为了控制蛊女,又或许是为了保护,这毒一直藏在蛊女体内,没有触发。直到蛊女被杀,最后一只情蛊蛊虫也死亡后,才开始攻击顾决云。
如此熟悉的用毒手段,如此精妙的毒素控制。普天之下,只有一人了。没想到蛊女竟然是他的手下。
简单解释后,应岁与做下保证:“我会在一个月内把解药找回来的。”
顾决云:一个月?
也就是说他只剩一个月的时间?
而需要去找解药,便说明这毒罕见到连应岁与都破解不了,或者说,不能在毒发前破解。
想到隽明袖之前喝过他的血,他忙追问:“那四儿呢?”
应岁与本想说隽明袖不会中毒,毕竟朱雀血脉的天赋之一便是百毒不侵。但有了眼前这个“疏忽大意”的教训在,他不敢再下断言,只道:“我之后会去看看他。”
顾决云拉住他的手,颇有些不以为意:“你可一定要把解药给我带回来啊。要不然我变了鬼,就天天去压你的床。”
这番玩笑话没有任何人笑得出来。应岁与骤然起身:“我去准备准备。”
说罢大步离开了。
陆长见跟了出去:“关于解药可有头绪?要不要我请朋友帮忙?”
和云霄其他人不同,陆长见身为陆俦亲子,继承了陆俦留下的人脉,加上自身老好人的性格,在修界有不少有名望的朋友。
“不用。”应岁与并不认为那些久居高位的正道领袖们能帮上忙,“正道查得越紧,那个人躲得越深。”
师弟知道下毒之人?
知道就好。
陆长见稍稍松了一口气,有方向总比没方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