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煜嘴唇轻勾,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瞬,低头、拿出绢帕继续擦拭江沅脸上的血污。
江沅眼眸微阔,如梦初醒。
“所以你…一直都会笑?是因为在战场上试炼的吗?”
“何止于此…”
赵凌煜轻声应道,良久,见江沅目光灼灼望着自己、未再开口。
此话题,赵凌煜并不打算与她深聊,待日后…有机会,可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她。
可,赵凌煜永远没想到,他等的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南海礼官犯蠢冲撞了娘娘,臣为娘娘护驾,将这鲛人逆臣绳之以法。惊了太后娘娘的凤体,还请恕罪。”
不一会儿,一众守卫士兵纷纷“及时”赶到,赵凌煜立刻垂首、单膝跪地请罪。
江沅伫立在殿前,失魂地任由丫鬟搀扶着离去,好似真真被此场面吓到一般。
可谁会知晓,那“阎王”在自己临走之时,附耳过来的一句,令江沅久久不能释怀。
“沅娘娘,臣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您可感受到了?那么…您姨母对您说的意见,真的不需要再度思量一番吗?”
赵凌煜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回到水晶宫,江沅赶忙沐浴梳洗,并且关照宫人们不要将今日之事告知裴寂。
可宫人们的回话又将江沅的心情拉回谷底。
裴寂又潜入水晶池底里熟睡了,江沅知道这是不死身术愈发伤了鲛人的灵力根本。只有变回本相才能勉强休养生息。
江沅没法只能先去洗漱,想着稍后再去看看裴寂。
半个时辰过去了,江沅坐在铜镜前呆呆地望着脸色苍白的自己,再度扯笑,却怎么也做不到先前鲨了南宫珩那时的畅快笑容。
蓦地,江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禁得打了个寒颤:赵凌煜究竟是鲨了多少人,才能做到收笑自如?
还有自己临走之时,赵凌煜在自己耳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李纤云便是受了赵凌煜的诱惑才答应放了自己一时,她也知道自己手刃南宫珩替绿萼报仇,也是他向自己求好的证明。
可是,赵凌煜他做这些真的就只是想帮助自己,来拯救全鲛人族的性命?
江沅不由得冷笑,想想真是荒唐,他一冷血将军会在乎谁的性命!让自己要了沽国皇帝的心头血,怕是会有其他不齿的目的!
“娘娘?您刚刚是在笑吗?是想得什么开心的事吗?”
老实丫鬟也察觉出自家主子如今表情不再严肃板正,稍微有些灵动气儿了。
江沅也凝神望向铜镜,刚刚上扬的嘴角还来不及放下,那眸中多情缀光、蹙额颦笑间却是画中娇。
不过…相比赵凌煜那般笑得坦然,江沅自知世无法到达的程度。当然,她也并不想如他那般。
江沅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水绿色薄裙,上挽了一只碧玉簪,余下的墨发垂满了纤腰,略施粉黛,便起身去水晶池那看望裴寂。
月光柔和似絮,如一盏天灯悬在暮色中,让这本就雾气弥漫的夏夜添了一些暧昧的光晕。
江沅提灯走在延廊下,此一时万物静默,就连靠近水晶池,都没听到鱼尾拍水的哗哗声。
真是奇怪了!江沅越走近心下越发不安,照理来说,即便鲛人沉水休养,也偶会有摆尾、惹得池水荡漾。
可今晚水晶池里未有半点声响,江沅的担忧的心猛地拎到了嗓子眼。
“裴寂…?”
她探头轻唤着鲛人的名字。
意料中,没有任何回应。
江沅点明了水晶池边所有的烛灯,又抻头朝水里望去。
除去波光粼粼、碧水一片,哪有分毫蓝色鱼尾的踪影…
无间
朝阳宫内, 打更的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喊着“酉时到…”,一下一下地划破静谧的夜,惊得江沅六神失了五魄, 一想到裴寂恐会遭遇不测, 额间顷刻沁出大颗汗珠。
皇宫内, 除了赵凌煜还有谁敢动她身边的人?江沅踱步逡巡,把裴寂所遭遇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仍旧无头绪。
今日早些时候, 自己与赵凌煜才合力鲨了南宫珩,他这会应该不会那么讨嫌抓了裴寂;李纤云虽然被自己识破她与赵凌煜的私情,但自己并没有将其说破,她没道理再与自己为难。
到底会是谁在这么晚的天, 将他诓骗出去?
江沅设想了多种可能, 却单单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无奈少女急得毫无头绪,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于是打算只身一人在水晶宫附近转转,看看能否有收获。
夜色如水, 更深人静, 庭院里阖无人声,夜空中浮云流动, 弯月半掩,地上忽明忽暗, 墨影斑驳, 令人眼花缭乱。
江沅漫无目的地找寻, 忽闻一阵低沉鲛人语,在这静得发怵的夜里格外悚然, 但听者却无胆战反而心生惊喜。
慢慢靠近那座假山,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