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准备了一木桶的冰块,江沅毫不犹豫地将裴寂放在里降温。
可是姣靥又几乎皱成一团,因为自己懊恼地想起,那冰魂丸仅一瓶却一粒未留地给了裴寂。
显然他好像并未吞服过一颗,江沅听赵凌煜描述的不死身术,应该没有到达裴寂此刻的咒术发作的程度。
该怎么办呢?江沅守在裴寂身边,心疼地看着他时而皱眉忍耐、时而低吟出声,自己也只能将他的手紧紧地暖在自己的怀里,用一点点的余温来给予他战胜一切的力量。
独自一人、举目四望。那种无力感灭顶而来,几乎逼得她想大哭一场。
江沅后悔自己的自私,没有回宫第一件事去寻找解药,而是莫名与她那“好姐妹”尔虞我诈起来。
她恨不能马上跑到赵凌煜面前去讨要解药,可结果自然能想得到:除了得到一顿羞辱,再无其他。
终于…从日头当挂转为银盘缀空,裴寂身上的咒术总算发作完了。
瞬间的清爽让他感受到冰块的寒冷,以及手间那馨软而热烈的温暖…
裴寂不好意思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江沅居然压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木桶边睡着了。
于是终归不忍打扰,只好趴在木桶的另一边与她对望,望着那娇憨的睡颜,时不时地弯唇一笑。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江沅这才幽幽转醒,睁眼的那一霎那,但见有一美人兮,深情灼灼瞭望自己,低声惊呼道。
“太好了!裴寂你终于醒。你知道方才我真的担心死了,好在你没事。”
江沅起身想要拥抱裴寂,那双遒劲的双手从她胸前滑出。一时间,寝殿内气氛微妙…暧昧。
少女的脸腾地红至耳根,这才后知后觉,身后的少年居然没有穿衣服。之前情况危急也没甚多想,而现在面皮却变的薄可戳破。
“你…不会劳了你,让你觉得身体不适了?”
裴寂低头皱眉,伸手捞了一旁的中衣,毫无顾忌地长腿跨出木桶。
“嗯…”鲛人的坦诚反而衬托出自己倒有些小家子气了?江沅双手捧着红热的脸试图为自己降温,深吸口气,又换了轻松的面,转身回道。
“哪有…我只是刚才…有些…太高兴了。”
江沅垂眸无意识地乱瞟,语气半噎道,于自己找补。
裴寂仿佛如劫后重生般,灵力恢复了大半,一个转身,穿搭整齐地出现在她面前。
少年依旧一身绯衣,眉眼如画,似谪仙下凡。那近乎妖冶的面庞又与之气质截然不同,就像是一团火瞬间融于冰面,热情却又冷漠,而这种矛盾的气质却显得裴寂完美无缺。
“沅儿…我需要你为我找一个人…”
裴寂轻轻揽过江沅,蹙眉为难…终究轻叹道。
寻解
江沅还未从裴寂的伤愈中缓过来, 耳边靠着少年的胸腔震动,听的有些心惊。
“你…此番前来不是为了见我吗?”
江沅努力地压着不满的情绪,状似轻飘地应道。
良久…裴寂拉开与江沅的距离,双手抚上她的肩, 眼神低低地看她, 语气严肃又正经。
“沅儿…这不冲突。你可知…如今我能完好地站在面前, 是经历了多少栉风沐雨。”
少女闻言蓦然仰首,瞪大的鹿眸饱含惊讶又深情,檀口微张, 目光绞着裴寂,逡巡打量,似在检查他有哪里缺损。
半晌…江沅回了神,心似松懈下来。
还好…她的裴寂, 完好无损。
裴寂抓住脸上来回摩挲的柔荑, 放在掌心似捧了宝。
“放心…我无碍。”
他牵着江沅走回了水晶宫的内殿。如今朝阳城内,江沅贵为沽国的西太后娘娘,他与她亦不必偷摸私话。
可现下他即将与江沅说的事情,仍须提防有心人的偷听。
裴寂进屋环顾, 此内殿只有不大的一室, 本就是供主人谈私的地方,中间摆放着一鼎铜炉, 精煅炭火夹杂着苏合香和熏陆香,芬芳怡人。
靠北的墙边再横着一张四方大卧榻, 再无他物。
江沅有些扭捏地站在门口, 看着裴寂四处张望, 合窗掩门,内殿迅速暗了下来, 弥漫的暧昧气息尽显。
正以为会发生些甚不可说的亲密事,裴寂却骤然点亮了屋内的烛火,萤萤光亮瞬间让旖旎的气息尽弭。
待裴寂跪坐在榻边的蒲簟上,他的脸上带着殷切的渴望,望向她,眉宇间似乎多了些迫切的焦灼之意。
江沅知道,这回裴寂应是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麻烦。
“因为不死身术,我东海士兵多半都丧失了战斗力,每逢初一、十五潮汐上涨时,避尘珠里全都满目疮痍,到处都能看到疼到满地打滚的鲛人。”
裴寂平静地诉说着那惨烈的场面,停顿良久,而后将要说出口的话分外艰难苦涩地在口中蔓延。
“沅儿…你知道吗?我快没有家了。”
他低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