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贵于天。所以即便浑身疼痛难捱,即便软骨术害得她言语都困难。
江沅仍需要抓住一切机会逃出去。
“先下对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鲛姬也该消消气了。”
江沅喘着粗气爬到了云蓁蓁的脚下,讨好一般低头忏道。
“左右不过一个男人,我江沅自认争不过你。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慕强自是天性使然。”
缓缓长舒口气,心里暗自不舍:绿萼,对不住了!
“这发簪是裴寂送给我的心头鳞做的,我…不配拥有它,现将它转赠予鲛姬,我与裴寂便至此两宽。”
江沅卸了绿萼送于自己的发簪假托裴寂之名,双手呈于云蓁蓁。
此一也乃无奈之举,裴寂送给自己的心头鳞却早就深种于心,想要取出何其困难。再者,既是苦肉计,江沅也的确不舍。
果然鲛姬那张冷面却忽地转了性,那张娇容生动了起来。她柳叶眼微阔,檀口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簪子。
她抖着手,顿在空中空捏了几下以保镇定,随即一把抓了那只簪子,小心在手中把玩。即便那簪子隐隐泛着绿光,云蓁蓁却也不疑有他。
她不会想到女子时间也会有深厚的情谊,更不会想到江沅会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使用怀柔之策。
“这簪子你可当真要送我?”
鲛姬欣喜地将簪子收在怀中,却还假意客气道。
“自然是送。经历了这么些事,我也想明白了,这世间男儿千千万,也并非裴寂一人不可。我自知我对他情意不若你对他那般痴情。”
江沅动之以情,悄然跪直了身又接着晓之以理。
“再者,南宫珩捉我不过是引裴寂出来受死。试问鲛姬,您是否冷漠地看着裴寂被捕,被用刑,一辈子关在冰寒的地槽内,不成人形。”
江沅边说边注意鲛姬的表情,书中说那鲛人天性善良,唔…诚不欺我。
“不如,还请鲛姬去替我找南宫珩求个情,就放了我这个废人罢!”
鲛姬带着裴寂的“心头鳞”满心欢喜地离开了,江沅精力耗空地颓倒下去,不知道云蓁蓁会不会替自己求情,但自己如今也只好耐心等下去。
且说云蓁蓁走了之后,确实有认真考虑江沅的话。于本心来说,她确实不愿意看到裴寂再被抓受苦。那捕鲛人放了也罢,她既主动愿意离开裴寂,自己为何还要困着她,给他俩制造重逢的机会?
心下如此思量,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南宫珩房内,正待驻步踟躇,房门从里拉开来。
“蓁蓁?快些进来!”
南宫珩原本肃着脸在见到心爱人的瞬间展笑,愉悦地摸着微须,而后上前揽她,拥着进门去。
…“放了江沅罢!”
鲛姬没有再余言,也未闲坐,冷着脸开门见山地说道。
南宫珩也不气恼,依旧面上带笑,拉着云蓁蓁坐在软垫上,自然地捧过她的双腿,替她掐穴消孕肿。
凝神瞩娇,半晌,
“此事…不急。”
云蓁蓁美目嗔怨,乜着他,压着声质问。
“何为不急?你们抓她莫不是就为了引裴寂相救?”
“蓁蓁既是知道,又何必再强人所难?”
南宫珩冷声拒绝,起身不再看她。
云蓁蓁心有不甘,摸了摸头上那绿鳞发簪,沉吟半刻,转眸狠瞧着他,依旧态度强硬道。
“南宫珩,我命你即刻放人。不然这孩子不生也罢。”
鲛姬赌气说道,娇唇紧抿,剪水的眸氤氲着雾气。南宫珩回过头恰巧望着美人颦眉蹙额,终是不忍。
他走到云蓁蓁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搓。半晌,长叹一声。
“此,我做不得主,还需要请示他…”
插翅
江沅仍在屋内焦急等待, 她不知道此一番的置之死地能否换来后生。
南海霖泽岛闷热多雨,肩背处的鞭痕混着汗水黏腻在小衣裳,随着动作幅度挲挲剐肉。因自己仍是人质,所以不得有婢女前来服侍、换药, 只能硬扛着尽量不去动弹刺激伤口。
江沅的后背疼得火辣, 连带着沐浴这件事也成了奢侈, 整日被关在逼仄的厢房内,没人说话关心。
丫鬟白芷自那次见面之后也没再来过,江沅心生忐忑, 那白芷由于鲛姬的进门寻衅被迫地闭口离开。
可是她说的采红…是谁?绿萼此时又在哪里?她会不会看到云蓁蓁头上的绿鳞发钗而心生误会?
一想到此,江沅急得咬齿、捏拳,懊悔不已,惶惶半日不得秒计。
此厢房内只一扇小窗, 仅容身型娇小的孩童缩着进出。
江沅撑着起身来到窗边眺望, 那一窗景夜色已深,四进四出的院落、亭台楼阁、飞檐青瓦、一步一景,在月光清辉的披迷下,处处浑然成哑静的水墨画。
马蹄声由远及近, 哒哒地敲击地面, 阵阵入耳。江沅抻头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