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薄唇轻抬,露出无力的笑容,遂哑着嗓音小心询问。
“因为,他叫袁非弈…”
江沅低着头,手指绞着信,似乎陷入了沉思,下意识地快声回道。
裴寂显然没想到江沅如此地钟情于“他”,他抬手想要抱住她,想要在她耳边轻轻吐着心声。
“江沅,你认错人了。”
可眼前的少女并未给他机会,颦额蹙眉间转身朝外走去。
此时的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赵凌煜在信上说了《皇家密志》具体的收藏地点。
即将要打开捕鲛人家族那尘封已久的秘密而获得的快|感,让她忽略了站在她对面的少年,桃花眼早已透红。
裴寂阖了眼皮,收了眼眸中反射的细碎的光,抿了抿唇,艰难地惨笑道。
“非弈、非弈啊…真真是个好名字。”
江沅没有留意,继续朝外走去。
“沅儿…若我说你认错人了,我才是袁非弈呢?”
裴寂有些慌神地看着江沅离去,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她,
果然,这句话引起了江沅的注意,她顿在原处,仰着头慢慢深呼吸,却没有回头。
接着一句话、让裴寂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裴寂…别闹了。我今天真没功夫再与你耗下去。”
接着紧了紧肩上的外裳,一只脚跨出去,裴寂那沙哑的声音仍旧在她身后,卷着风模模糊糊…
“真就那么相信他?你可知昨日赵凌煜请兵,皇后也是在场…”
…
江沅没有听个真切…
盎盂
江沅出了水晶宫, 先回寝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而后没有犹豫径直朝文渊阁走去。
“珍宝阁侍侧、青龙首、子在川上!”
江沅不知赵凌煜如何得知如此详尽的藏匿地点。但不管怎样,那捕鲛人的家族秘密一直吸引着自己去探寻。
“海天在望,不尽欲白…袁非沅。”
江沅握紧那封信, 暗暗庆幸那只“吃醋鲛”没有见到信的内容。
想那“玉面阎王”到底安了什么大胆的心思, 一抹烧热的红便快速爬至后耳, 江沅不适地挽了一侧发辫遮了遮。
绕了游廊,沿堆雪的假山高高下下、碎步曲径,江沅快速来到文渊阁。
果然, 院内的侍卫目不斜视拿着战戟斜挡了门扉,偶有疾驱的公公出示了令牌,捧着文山进进出出。
此番江沅躲了些许眼线抄了小道前来,本不想使了特权进入, 可眼下看来也无他法。
遂拿起贵妃的架势, 拦住了不知哪一宫的小太监,命他领自己进去…
下人见了贵妃哪有不从的说法,未有任何阻挡,江沅顺利地踏入文渊阁。
文渊阁内每一处藏书都高约一丈, 排排威严矗立。身在其境、僻静压抑, 面对卷帙浩繁,自己有如蚍蜉般渺小。
江沅不敢发出声响, 尽量收了步子朝明确的方位找寻。说来也是奇诡,明明那么涉密的一本书, 居然就藏在如此“不起眼”的位置。
不费多少精力, 就在阁楼内一方拐角, 那微微泛黄书脚出尘于一众灰蒙土山,江沅垫起脚尖伸手够书。
由于身量不够, 重心歪在一旁的置物柜上,一个不留意,碰倒了养绿植的琉璃瓶。
“咔嚓!”一声巨响划破了此番毫无人气的死寂。
只眨眼半瞬,几个小太监不知从哪里到处冒了出来,争相收拾碎片,似无多少惊怪。
可这入眼的这一切“不寻常”的寻常倒真的吓坏了江沅,她冷冷杵在一旁,早不知该如何反应。
明明都身为贵妃却只身来到文渊阁、随意翻开所有书料却无一人阻挡、打碎了那琉璃古董瓶也无人埋怨…真是奇了!
此时此刻,江沅只是侥幸认为,所有的安排都是赵凌煜有意而为之。
可下一刻,一个人的出现应该是此计划之外的。
小太监们的勤快打扫,窸窣的整理声让江沅松了神经。
她好奇地拂了《密志》上厚厚的灰,随意地翻看起来。
“逾仁和,沽国善水战,江临仙驭千鲛以抵倭族,大胜!王悦,封其骁龙将军!…”
江沅瞳光疾扫,这沽国的开国史她是有所耳闻的,江临仙也正是捕鲛人江氏的祖先。
但为何江氏会被诅咒为捕鲛人,这本《密志》居然没有提,只潦草地描写江氏因获罪被褫夺了封号,赶出了帝都。
也许是沽国的帝家有意隐瞒这段不光彩的营苟,只是在最后那笔墨加深的一段话,令江沅惊诧万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然捕鲛人眈眈,唯护住心头血,可佑吾辈万代!”
恍惚间,眼前一空,还未回神,手里的那本《密志》便被人抽走了。
江沅烦躁地抬头,刚想伸手夺回,却被一个小太监抬手挡了手臂。
“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