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不可教也!
宴席吃到一半,赵凌煜一直被人拉着喝酒。那端正挺立的身型此刻也有些步履虚乏,清隽的面容上也染上了醉酒的坨红。
江沅望向他,却见他也朝自己望来,那深邃的眸熠熠光亮、饱含深情。
吓得江沅赶忙低头喝汤,并内心渴望逃走。
这时…机遇来了?
一阵吟吟低唱,那似虎鲸低啸般只缕缕传入江沅耳中,却让她再也无心贪恋席上美食。
借故登东而走,忠实丫鬟没甚在意,只听了主子的吩咐留在席上等候。
宴席上那被人灌酒的新郎官眼神紧随着那紫色大氅飘出屋外,一点留恋不曾。
赵凌煜眼角虽早已被酒意润红,但眸子却骤然如寒星,里面似乎有暴风雨在酝酿…
再出赵府已是桑榆暮景,江沅顺着曲廊走到屋外。
那个少年依旧身形挺拔站在曲廊道尽头,一身绯衣外罩黑色斗篷,无风而动,似能为她挡住一切风浪。
裴寂那狭长的桃花眼微眯,朝江沅望来,敛了魅惑。眸中溢出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沉醉其中。
江沅不敢相信地朝他慢慢走去…
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触手的面庞是带着奔波的霜寒,拇指抚过的薄唇是真实的柔软。
裴寂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离开,明目张胆的爱意羡煞旁人。
他就站在那儿任由少女抚摸“检查”,眼神清亮,嘴角噙笑。
“裴寂…你真的是坏透了!”
在确认完毕是本人之后,江沅猛地回过神,绵拳锤打着身边人,似要将经历的委屈全都卸给对方。
下一瞬,江沅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裴寂将少女揽腰入怀,光洁的下颚轻轻地抵在她肩上,唇角勾了勾。
“沅儿…我好想你啊!“
可怀里的人并不老实,依旧拳打脚踢地想挣脱束缚。
“别动,沅儿…就让我先这样好好抱着你。”
裴寂凑到她耳边低声哄道,清淡的音色染了一丝氤氲。
江沅停止了撒气,同样回抱住他,翁声嗔怨道。
“你去哪了?都那么久也没音讯,苏和静还让我别等你了…你知道听到这些我有多难过吗?”
“对不住…沅儿,都是我的错…我…“
裴寂听后心里也不是滋味。
此番回去,南海不知道同倭人族做了什么交易,对东海步步紧逼,自己若不是同意娶了南海公主云蓁蓁,以此怀柔,东海的未来形势堪忧。
如今这次偷跑出来,想着无论怎样都要将江沅带在身边才放心。
至于云蓁蓁,自己必然是要悔婚的,南海那欠交代,左右不过一场硬仗!
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要如何组织言语着说出口。
裴寂知道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大魅力,能说服江沅跟自己离开,可是面对心爱的女人,自己还是不忍放弃。
“沅儿…此事说来话长,你可愿随我离开。待到归路时,我再向你慢慢解释,好吗?”
裴寂微微睁开有些疲乏的桃花眼,布满了因连夜赶路而困顿无果的红血丝,望着江沅的眼神从缠绵到渴求。
“离开?去哪儿?东海吗?你能保证那儿的鲛人对我没有敌意?”
江沅以为裴寂此次会留在自己是不走了,而不是带着自己离开。
如今找到了儿时的伙伴,说到底,江沅一时也不想离开。
裴寂未料到江沅态度如此坚决地拒绝,刚想开口继续解释,就听见赵府里面有小厮传来尖叫。
“不好了!新娘子薨了…!”
绰绰
癸卯年, 腊月初八…
琅琊王氏家族,第五代嫡长女死在了与赵家少年将军结为秦晋之好的那晚洞房花烛夜。
江沅听见赵府里一阵哭天抢地的悲怆之声,下意识地松开了裴寂,转身向后跑去。
“沅儿…别去看了。”
裴寂拉着她, 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声音干哑地说道。
“这都是她的命…她命理该有此劫!”
江沅狐疑地甩开手, 慢慢地抬眸,用一种冷淡近乎陌生的口吻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裴寂先是一愣,而后垂首沉默不语。
天空中又忽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很快两人都被染白了头。
江沅后退了两步,双手握拳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裴寂,我原先以为你是善良的、待人真诚的!可现在…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少女又退了两步,似与眼前的少年隔了银行般距离, 歪着头看向他, 眸光里晦暗不明,嘴角上扬抽搐。
虽没有眼泪,眼角的那颗泪痣代替泪珠,在这皑皑白雪中熠熠生亮…
裴寂呼吸一窒, 死死盯着江沅, 眼底的情绪剧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