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皇上眼前一花,揽着杨皇后的手臂垂了下去,杨皇后轻而易举脱离皇上。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皇上的额头,眸光深沉,转身便离开了。
直到离开皇上视线,走出殿门,杨皇后脚下一顿,门口的女官连忙扶着杨皇后,眼见着她嘴角溢出鲜血,慌忙道:“主子……”
“不要说话!”
杨皇后抹去唇边的血渍,强行压下去翻涌的血气,内息紊乱,想要压制住皇上已经越来越难了。
皇上身上的病没有好,肠胃里长了瘤子,可这不影响皇上功力的恢复。
没准皇上能在临死之前突破,顺带一把带走她也不一定。
“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太难了,要不同皇上……”
“住口!”
杨皇后眸子凌厉,一个眼神足以让女官再不敢张口劝说从了皇上,或是同皇上假装恩爱。
倘若杨皇后早就能突破自持,还用等到今日吗?
这么多年熬了过来,在这个时候放弃原本的打算,改以给穆北玄生儿子,然后再做太后什么的,她不仅对不住自己这些年的坚持,以后没脸再见穆阳夫妻。
“扶我回去歇息,穆北玄今日会去找旁人伺候他。”
杨皇后将身体重量大多压在女官身上缓缓向自己寝宫走去,再坚持两年,她不信穆北玄还能挺两年!
她不怕失身给穆北玄,从未想过给穆地主守身,只是她知道一旦自己退让半步,再难坚持下去。
只会越让越多,最后哪怕她摄政天下,也不是她想要的。
“把靖王妃送上来的奏书拿来,本宫猜她不会让人失望。”杨皇后强打起精神,整个人陷入松软的靠垫中。
女官连忙递上奏书,难以掩饰担心之色,主子看到皇上病情越重,却看不到主子自己人已瘦了一整圈。
最近主子和皇上越走越近,一同批阅奏折,商讨国事,熬了心血,同皇上用一样的香料。
杨皇后明知道香料对自己根基寿元有损,却必须得用,否则必然引起穆北玄的疑心。
女官挑亮烛火,杨皇后认真看着奏书,眸子越发明亮,手指不由得轻轻敲着奏书。
女官知道这是主子兴奋的表现,“靖王妃的奏书写得是蒙学的事,我方才见王妃时,她很有信心的样子。”
“好,好,她写得太好了!”杨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精神上许多,“本宫想到的,她都想到了,本宫没有想到的地方,她也想到了,她想的比本宫周全,想得比本宫更深远。
有此良策,即便本宫最后失败,无法女主天下,她也能提升女子的地位,证明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到!
女子绝不是靠男人得到荣华富贵,女子不比男人差。”
杨皇后眼底明亮,烛火照耀出并非她的野心,而是真正的欢喜,“去拿一坛酒来,本宫喝上几杯,为阿阳娶了好媳妇庆贺。
本宫以后许是毁誉参半,后人骂本宫冷酷无情的人很多,男人女人都会骂本宫,但是阿阳媳妇却不会被骂半句,她必将青史留名。”
女官赶忙让宫女取拿好酒,曾经洒脱骄傲的杨家女公子遇见高兴的事,总会喝上几杯,微醺的状态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自从嫁给皇上后,她喝过酒,从不曾微醺,也不曾主动索要美酒。
杨皇后不用女官倒酒,自斟自饮两杯后,已经将奏书看过一遍,又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喃喃说着:“可惜了,她肯放下阿阳,留在本宫身边,本宫该多好啊。本宫若有那一日,她必是皇太女。
他们都以为本宫不是传杨家血脉,就传阿阳,本宫从来没想过,无论阿阳是不是认我!”
突然,杨皇后又痴痴笑了,最后大笑出声,笑出了眼泪,“阿阳再不努力,后世史书上怕是会留下少年英杰,老未必如妻,没准以后的史书上,对阿阳的记载是云薇的夫婿!”
女官:“……”
难怪靖王一心孝顺万娘娘,有主子这么当娘吗?
“靖王殿下的功绩抹不去,主子,靖王不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单是靖王打得那几场胜仗,以弱胜强,他比不史书上任何名将差。”
“不一样的,你读书不仔细,真正能称上名将的人不是在中原同各方势力争霸,而是抵御外敌仇蔻,或是开疆拓土,或是守护中原百姓。”
杨皇后小口小口抿着酒,“我教出来的阿阳其实挺让我失望的,把我教得战术谋略都用在了帮穆北玄统一上面,嗯,用在杨家学到的兵书主要对付我爹,呵呵,难怪我爹最后撑到了见到穆阳……
穆北玄怀疑我爹把杨家的底牌给了穆阳,我们杨家哪有什么底牌,纵是有,也都刻在了家规上面,那不是早就给了他吗?”
“你猜我爹最后同穆阳说了什么?”杨皇后顽皮凑到女官面前,问道:“你也猜一猜。”
女官摇头,“不知,杨公的心思奴婢猜不透,总不会是杨公也知道靖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