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拍着手上粘的泥土,瞧着穆阳笑得分外开心,这就是自己的大孙子啦。
“快快,进慈宁宫,哀家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老太后的厨艺非常一般,看到大孙子自然而然就想起做一顿好的,以弥补穆阳儿时对他的亏待。
毕竟,穆阳当初吃一个鸡蛋,老太后都要骂骂咧咧嘟囔半边,当然再不满也会给阿阳吃就是了。
她就是这么个脾气。
穆阳弯腰除去鞋袜,挽起华丽的锦袍衣摆缠在腰间,大步走入田里面,动手帮老太后拔萝卜。
老太后有点不真实掐了自己老脸一把,没做梦啊,穆地主如今都不肯帮她拔萝卜。
当然,她也舍不得宝贝小儿子被太阳晒,干农活的。
“阿阳,一会儿哀家自己收拾,别脏了你的手。”太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穆阳就没停下过。
拔萝卜比老太后还要熟练,并没有忘本。
“皇祖母过来歇歇,喝杯茶,地里的活就该让阿阳去干。”云薇主动走过去,倒了一杯茶等着老太后,“他力气大,一会能帮您整的利索了。”
老太后又看了看埋头干活的穆阳,摇了摇头走出农田,横竖开垦出来的农田面积不大,应该累不坏阿阳。
云薇亲自侍奉老太后净手,再递上一杯暖茶。
她的手搭在额头,望着拔萝卜的穆阳,说道:“这时候我该挎个篮子,给自家男人送饭啊,当年您是不是也给……给老国公送过饭?”
老太后摇头道:“那倒没有,他不会干农活,地里的的活儿都是我在做,偶尔我让万氏下田……阿阳养好身体后,一直跟着我下田,把万氏的活儿,他全干了。
当初阿阳可是很瘦的,干农活一点不含糊,也不学着偷懒,万氏每次送饭送水时,都会偷偷给阿阳多留一份。
那个时候,他们像一对至亲的母子,儿子护着娘亲,娘亲心疼儿子,哎,现在想起来,阿阳做得比阿晨他们几个好,难怪万氏拿他当亲儿子疼。
一起受过苦的情分往往能胜过血脉……老三得付出多少心血,才能让阿阳……”
“闽王不也是手把手教导阿阳的吗?”云薇轻声宽慰道“就阿阳的倔脾气,不认同闵王,他绝不会过继到闵王名下,您是不知道,昨日见礼时,阿阳一直叫闵王父亲。”
老太后眸子闪了闪,“真是打心眼里承认的?薇丫头可别骗我,你娘说过,让你孝顺我来着。”
“您眼明心亮,若不是认同闵王之子的身份,阿阳不会帮您拔萝卜,他想让闵王高兴,哄您开心,当然让您放心。”
老太后果然开心起来,拉着云薇的手说起曾经在乡下的事。
云薇状似很有兴趣,她没有欺骗太后。
但还有一句真话没有说出口,穆阳这么做,也是因为穆阳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京城了。
等他们再回转京城时,江山同大局已定。
穆阳把萝卜地的萝卜拔完,洗了手,同云薇向太后磕头敬茶。
太后赏了他们好几大箱子物什,又留着他们吃了一顿饭,依依不舍把这对新人送出慈宁宫。
老太后立刻吩咐女官们将萝卜装车,“宫里太闷热,哀家还是住在行宫中舒服。”
她还是抓紧时间开溜吧,横竖皇上养病同谋算,老太后帮不上忙,珍惜时日不多的时光同阿弟好好相处。
“皇祖母今日在宫里喝了孙媳妇的茶,明日去云府喝孙女婿的茶,她够忙的,不知道她同祖父的事情还能隐瞒多久?”
云薇早就看出老太后在宫里待不住,问道:“听我爹说,好像有一些人家盯着云府,老太后虽然换了妆容,不过老太后在云府住过,以及帮我爹抵挡穆晨侍卫的事情瞒不住的。
有心人去探听的话,没准能看出一些端倪。”
穆阳开口说道:“谁打听到真相都不敢宣之于口,恨不得旁人挑破此事,皇上不会承认,老太后就是同你娘投缘,住进臣子家享福。
朝廷上的臣子不希望再多一个无法控制的意外因素,舅公在世时,纵然只是偶儿上几次朝,舅公的言行着实曾让老大人们很伤脑筋。尤其是舅公打不过他们,就喊太后……特别赖皮。”
云薇嘴角抽了抽,画面太美,不敢想。
“皇祖母不管事,但舅公一叫,她必然到的,皇上可以不认舅公,但不能不认老娘,大臣们其实在舅公面前没讨过便宜,因此才会在背后写诗嘲讽舅公吃软饭出口恶气。”
穆阳握紧云薇的手,看到了昭阳殿的女官,面不改色,缓缓说道:“如今再有岳父相助,他们在嘴皮子同写诗上都不如岳父,更不敢轻易挑破了,皇上难得糊涂,他们也就糊涂着吧。”
借腹生子?
朝臣同皇上一起装糊涂,想一想都觉得可笑。
但是这就是现实。
谁都不愿意主动挑破此事。
云薇又问道:“聪明人自然是装糊涂,万一冒出个不肯装糊涂的,主动上奏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