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虎听了侍卫的传话,知道进不了梁王府,也不多说话,转身带着禁卫走了。
阿奴将人送走的消息告诉了永林大长公主,公主喜极而泣,抓着阿奴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阿奴被她说得有些不耐烦,瞟了伺立在旁的兰英一眼。
兰英连忙解围:“主子,外面华家的女眷还等着见王妃娘娘呢。”
永林连忙松开手:“你看看我,人老了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
阿奴陪个笑脸,兰英送她出去:“多谢娘娘援手。”
“别再谢了,皇姑母的谢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兰英姐姐,你跟了皇姑母?我说,华家人都这么莽莽撞撞的?”阿奴指指脑袋。
饶是兰英愁苦,也被阿奴滑稽的表情逗的笑起来:“华家人的确都是这样,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就去做,以前太皇太后也是这样,她想绣一幅兰花,兴致勃勃用白绢绣了一半,方想起自己原来是想用石青色的绢,于是那半副就不要了。太皇太后去世,我在宫里呆不下去,就跟了公主。皇上也没有为难。”说起已故的华氏,兰英一脸怅然,“华家人说实在都有些倒三不着两。那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娘娘让我去找禁军统领华恒山,就是华为少爷的父亲,结果他根本找不着,等我回去,一切都结束了。”
“指的是当年太皇太后寿辰,今上发难的时候?”
“是。你知道他去哪了?”兰英语气嘲讽。事隔十三年,她仍然记得那晚惊慌之中还满怀希翼,然后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地心如死灰,那种煎熬她再不想尝试第二遍,“那个混蛋在自己姑母大寿的时候,放着九门不巡视,居然上茶肆听小曲,看中了一个卖唱的小姑娘想将人家弄回府,那姑娘骗他说要跟父母去提亲才行,他就傻乎乎地单独进了人家的屋里,外面的护卫一直听到屋子里淫声秽语也不敢进去,直到夜半他们才发现不对劲,踹门进去之后发现他被人打了闷棍,差点没命。”
“圈套?”
“当然。这件事华家没人敢提,还是我心里气愤,从永林公主嘴里知道的。”永林公主老实憨厚,想来是兰英从她嘴里套出来的。
阿奴笑笑:“知道今天暴乱的那些人是谁?很可能就是当年那批打伤他的人。”当年刘珉身边的人只有石峰有能力在开封做下这些事,也不排除刘畅的火狐就是了。
兰英愕然。
永林公主住的海棠苑隔着一道墙就是华家的女眷住的锦葵苑,锦葵苑是海棠苑的三倍大,因为华家人多,沈雄将她们统统塞进了这里。
阿奴突然听见隔壁有个姑娘尖声尖气的抱怨:“为什么我要跟十九她们挤在一起,我就不信堂堂梁王府穷成这样,连多余的屋子都没有一间。看看这是什么饭菜,难吃的要命,比我院子里三等的丫鬟还不如。大姐她们不是说当年梁王府富得流油,每次吃饭最少都有上百道菜。”
“好姑娘,小声些,这是在别人家里,咱们是逃难,可不是去踏青。”一个较老的声音劝道。
然后是一阵低低的嘤嘤嗡嗡的声音。
阿奴听见其中有一句“那个吐蕃女人”的字眼,朝兰英挑挑眉:“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兰英暗暗叫苦,谁叫她是跟华家人一起来的,嘴上只好说道:“娇生惯养的小娘子们不懂事也是有的,娘娘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阿奴心里的那点面子情被华家千金的一席话冲得一干二净,自己又不是亲善大使,她眉头打结:“锦葵苑里据说有大几十人。”华家的爷们妻妾众多。
兰英闻音知意:“如今动乱未平,王府上下还要娘娘操劳,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华家的太太姑娘们只要衣食不缺,礼数周到就行了。”她是睁眼说瞎话,客到主人家,主人居然不见,那是失礼之极。但是这位王妃娘娘大概是因为刘琅两人的事恼了,连大长公主都不待见,哪里还有心情应付华家那票不知人间愁苦的莺莺燕燕。
阿奴看了她一眼:“那你帮我去跟她们说一声吧,就说抱歉了。”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过来:“烦请告诉华家的夫人们,梁王府穷的很,实在是无力供养这么多人吃喝,每日我会叫人将她们当天的费用结算清楚,想吃一百道菜就自个掏钱吧。”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钱,兰英张口结舌,看来刚才那个华家小娘子将王妃得罪的不轻。她先跟着华氏,后跟着永林,素性严谨,自重身份,很少与人八卦,压根不知阿奴秉性,跟永林公主一样一直以为她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娇憨少女。哪知道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阿奴见她惊诧,想来是从没见过自己这种德性的,朝兰英一笑:“兰英姐姐,我这里缺人,我把你要过来可好?”
兰英已经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阿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杏子红的宫装,头上一个牡丹花冠,眉清目秀,耳边两个碧玉耳塞,并无太多首饰,却显得气度娴雅,落落大方。她有些满意,又加了一句:“我是认真的,姐姐还是考虑一下。”吴姑姑在雅州,梁王府缺个女管家。青霜紫穗等人毕竟是刘畅的侍女,对京城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