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走后,她等消息,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不久就被冻醒,眼前一片刺目的白光扎得她睁不开眼,天已经亮了。她抬起脖子闷坐一会儿,也许是天冷的缘故,脑子变得像冬天的狗熊一样迟钝。良久,昨晚的情形才慢吞吞地一点点回到她的脑海里。
她起身推开窗户,外面雪光耀眼。天色尚早,雕梁画栋的梁王府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轻轻飘落的声音,冻住了一池的残荷败叶。她怔怔出神,直到几只小麻雀蹦蹦跳跳的出来找食物,被匆匆经过的沈雄惊得啾啾远遁。
他绕过池边光秃秃的柳树,还没走进暖阁,几个侍卫就探出头来:“雄哥,那群混蛋是什么人?”昨晚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沈雄脸一板:“载了就是载了,昨晚当值的待会全部下去领板子。”他是沈家的资深暗卫头目,比老七等人岁数还大,被调来负责王府这一块。昨晚石峰等六个人摸进来将王府搜索了一遍,他和这帮子饭桶毫无知觉,单单这件事,就足够让他颜面扫地的了。幸好王妃早有预防。否则小主子们有个闪失,他们死一千次都不够。
一干侍卫满脸愧色,心中将石峰几个骂到了祖宗十八代。
里面王妃的声音传来:“板子记下吧,这两天要用人,都受伤了谁来做事?”
沈雄连忙应下,推门而入。
王妃身上披着一件乌云豹的大氅,蹙着眉头,两根垂下来的长辫子有些蓬乱,像个不修边幅的小女孩一样,见他进来微微点头,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
大概又是趴在桌子上睡了,那大氅还是王爷的,只怕是想他了。沈雄心里叹气,这样的暧昧不明的局势,王府里只有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担子实在重了些。
阿奴开口问道:“大师兄怎么说?”她将昨晚的事通知了李长风。
沈雄回报:“统领大人说,他知道了,会小心谢小虎。昨晚禁卫搜捕了一夜,只抓到几个吃菜事魔(明教的蔑称),上千人不知所踪。分明大内有人泄密,皇帝震怒,开始彻查禁卫和皇宫。”
如果说收拾明教徒是刘珉的第一步,那显然是受挫了。那么清洗皇宫算是第二步么?不过上千人可以藏哪去?
“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要动真格的,只怕会拔出萝卜带了泥,打老鼠反伤了玉瓶儿。谁也没法预料下面还会出什么事,娘娘看好二皇子和郡主世子要紧,人手不够找他要。”
三个孩子晚上睡觉都是躲进假山下的密室里,所以石峰他们昨晚找不到。阿奴对于刘仲在这个时候被派出去猜疑颇多,昨晚又来了这么一出,她暗自庆幸自己未雨绸缪修建了连通卧房的密道,那条密道可以直达城外。
她没有认识到陵墓对于古代人的重要性,吐蕃大都是天葬火葬,阿依族的葬俗也很简单,前世皇陵她只在电视上看过,印象里那是个又苦又累的活,只有倒霉蛋才会被发配去修陵墓。其实就是因为太看中身后事,刘珉才派谁都不放心,只好在这当口派堂弟出去。
街上还在戒严中,整个京城的气氛随着皇帝的病势沉重越来越紧张,大有暴风雪之前的宁静。满大街只能看见稀稀拉拉的人影,个个弓背缩腰在雪地上踯躅而行。
阿奴下令紧闭大门,各处警戒,昨晚的事她不希望再发生了。
早饭的时候,阿奴正在给三个小祖宗喂饭,外面突然喧闹起来。这种声音她在打箭炉的时候听到过,禁军绝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她将手中的碗交给琼玛,爬上园子的三层高楼往外一看,街上开始出现了成群的人们。
又出去探听消息的沈雄赶回来:“娘娘,那些明教徒反了。”
阿奴一晒,钢刀加颈了不反那是傻子。“还有呢?不是说大都是老弱病残吗?”
“还有一些家族也在底下伺机而动,明教的人可没那么多。小的只走到东街的尽头就出不去了,街上的那些人脸色不善。”
“这些人是军队?前几日就戒严了,他们怎么进城的?”
“大都像是衣衫褴褛的流民,其实面无饥色,身体健壮,应该都是些家丁护院,有些人看那走路步型像是当兵的。戒严也就这些天的事,不排除早就进城藏起来罢了。皇帝去年身体就一直不好。”
沈雄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好像听见有人说启正帝被救出来了。”他们就算是暴乱也需要名分。
这是这些天最糟糕的消息。阿奴惊诧:“谁干的?”启正帝就是刘琅。
沈雄分析:“只可能是明教徒,那些人昨晚应该不止来求娘娘,只怕还找了别人。”
“别人是谁?”
沈雄摇头:“能庇佑他们的左不过是司徒家,王家,崔家,陈家,吴家,严家,魏家。。。。。。这些高官显贵。”
“梁王旧臣?”
“陈家和司徒家,严家都是。也可以说部分都是,那些开国世家屹立近两百年不倒,自成体系,管你谁当皇帝,他们都稳坐钓鱼船 。这次怂恿明教徒叛乱,看样子是被皇帝逼急了。”
刘珉一上台就跟世家暗地里对着干,不说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