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大祭祀的时候,正统帝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整个福宁宫里药气弥漫。方绮终日愁眉不展。
陈姑姑劝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皇上不过是着凉了。这些年宵衣旰食,皇上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歇一歇反而是好事。”
“咳,往日里不是没病过,最多不过日,这次都半个月了还不见好,我怎能不心焦?”方绮心中忧惧,眼泪掉下来。
“皇上吉人自有天佑,倒是娘娘这些天瘦了不少,看东西眼睛都眯起来了。皇上还病着,娘娘越发要保重好自个别让皇上操心才是。”帝后二人感情甚笃,皇帝素日里最在意的就是方绮的眼睛,生恐一个不留心眼睛就熬坏了。
方绮擦擦眼泪,想起待会要见刘珉,可别让他看出什么来才好,连忙叫人来敷眼睛。
陈姑姑有心逗她开怀,将一些宫外趣事捡了几件讲给她听。
方绮好容易唇角翘了一下,一旁的司衣李云娇趁隙插了一句:“娘娘,前些日子还出了一件好笑的事,京城里都传遍了。”
见皇后敷着脸看不出表情,李云娇小心翼翼地说道:“是陆家的事。前些日子梁王妃进宫,娘娘知道的,梁王爷与陆家不对付,王妃的侍女将那件事当作笑谈说给咱们听。那陆家少家主就是前些年被皇上捉弄到百里荒的那个。”
方绮想起那年阿仲生病,刘珉大发脾气说陆家人胆子肥了,连皇帝都敢忽悠,那之后听说了那本淫书,就将陆尘翼明升暗降调去百里荒。陆家人四处打点,上下活动,都求到自己面上,满宫皆知。这么多年了,皇帝像孩子似的堵着气硬是没让他挪窝。想想她轻笑出声:“他家又出了什么事?”
李云娇见试探成功,胆子大了些:“那陆家少家主是个找不着老婆的,比梁王爷当初还惨。。。。。。。”一句话说的女官宫女们都笑开了,满屋子花枝乱颤。
方绮也忍俊不止:“阿仲那是破了相,陆家五郎的坏名声连深宫内院都知道了,哪有正紧姑娘愿意嫁他?”
“倒是有一个。那姑娘前去岳阳寻亲不着,被几个无赖堵住调戏,陆家少家主正好路过来了个英雄救美,两人一见钟情,那姑娘一心一意等着陆家五少。陆总督嫌弃她出身太低,死活不同意,后来知道那姑娘家里有一个远房伯父是知府,才勉强点头。”
方绮哼了一声:“他儿子都那名声了,还挑三拣四。”陆熙熙和陆秀秀两姐妹让方绮对陆家倒尽胃口,一个当年居心妄想做皇后,一个恬不知耻红杏出墙,如此家风,歹竹能出什么好笋。
“谁说不是呢?那媳妇刚刚娶进门,家里的公婆小姑子,一屋子的侍妾通房就变着法下绊子,头胎生的是女儿,就遭了公婆冷眼,连下人都越发不待见她,挤兑的那位陆家五少奶奶日子好不难过。”
一席话说的一干宫女们唉声叹气,她们不比女官可以老死宫中,满二十五岁就要被放出去,出路不知道在何方,只怕还不如这位五少奶奶。
李云娇见众人附和,连忙说到正点上:“她第二胎生的还是女儿,还没出月,陆总督就给儿子纳了两房妾室,更可气的是,都嫁人几年了,那位陆家五少奶奶连个诰命都没有。”
方绮将脸上的热帕子扯下来:“你说什么?”
“那个五少奶奶没有诰封。”李云娇重复一句,“这次随着丈夫上京给娘娘贺寿,据说去那司徒府里赴宴,满桌子的淑人,恭人,令人,硕人,至不济也是个孺人,只有她是个平头百姓,最后只好站着,灰头土脸的走了。那司徒夫人是主人,居然任由堂嫂丢脸。这件事满京城里传为笑谈。”
方绮疑惑又愤怒,她虽然管着外命妇,但是一般的命妇诰封是随着丈夫或者儿子品级,也有一些特殊的,比如那个从三品的云麾将军令狐文的苗族妻子阿宝,当年剿匪的时候功盖丈夫,被封为秦国夫人,是正三品。外命妇的品级升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朝廷自有法度,她素日里只是走走过场。陆家是怎么回事?
她细问,云娇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帘外宫人禀报皇帝找她,陈姑姑连忙上前帮她重整云鬓。她沉吟片刻,吩咐陈姑姑道:“你去查个清楚。”
“是。”陈姑姑见众人簇拥着皇后走远了,屋里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只有李云娇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一把拧到李云的腮帮子上:“说吧,那陆家五少奶奶给了你多少好处。”
“疼,姑姑放手。”李云娇偏着头轻声讨饶,“都在这呢,哪敢欺瞒姑姑,不是没机会说嘛。”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陈姑姑打开一看,满满一袋硕大的金刚钻,光芒刺目,连忙掩住,吃惊道:“这么多?”可见陆家五少奶奶有多急迫。
“那陆五郎对妻子倒是真心实意。”
“她怎么找上你的?”
李云娇嘻嘻一笑:“姑姑别管,横竖算是做件好事,再说,”她指指头上,“那两位对陆家不感冒的很,能让陆星海发堵的事情肯定乐意。”
“傻子,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以后可别被珠宝蒙了心随便答应人家。我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