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嘎听见动静忙走进来。
阿奴问道:“云丹呢?”
“云丹少爷走了。”卓嘎给她倒了碗茶,阿奴定了定神,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问道:“怎么这么急?”
“卓玛夫人说,顿珠夫人想他了。”
阿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顿珠是云丹母亲。这两年云丹一直陪着她,凡事有商有量,阿仲走了,云丹也走了,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问:“阿岩还没有回来?”纳达岩先去了跑马山他曾经呆过的拉姆寺。
“还没有。”
见天色尚早,阿奴索性叫上拉隆等人,一起去跑马山那里看看。
天高云淡,秋天的跑马山红黄交错,厚厚的黄叶如金色的兜罗锦铺了一地。路边长满了紫色红色的野果。阿奴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一边摘一边吃。
还没有到拉姆寺,远远地就听见低低的梵唱萦绕在丛林和山道上,越走近声音越大,鼓号齐鸣声音宏大震撼,与从胸腔中发出的浑厚男声相互激荡,像是低沉的雷鸣滚过心脏。
喇嘛正在做晚课,他们不能进去。拉隆等人已经双手合十跪伏在地,嘴里喃喃自语。显得阿奴一个人站着很是突兀,她戚眉茫然四顾,厚重低沉的旋律,突然流淌出行云流水般的韵律,随后听见几下轻摇的铃声,悠悠的铃声若有若无,此起彼伏,像是一阵微风拂过古刹,她感觉像是被清冽的泉水从头浇到脚,心思一下子清明起来。铃声叮叮,似乎邀请她上前。
突然那梵唱戛然而止,万籁俱静。好一会儿,见拉隆等人仍然伏在地上没有起身,阿奴慢慢地向寺庙走去,喇嘛们大概认为晚课更重要,竟没人看门。转过两道大门,一座庄严的大殿上出现在眼前,里面满是端坐的红衣喇嘛。
她慢慢地走上台阶,鸦雀无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稳健而有力。
大殿正中,纳达岩正朝外坐着,见她上得殿来,微微一笑,宝相庄严,恍如拈花佛陀。
阿奴一窒落下泪来。他坐在那里与那大殿与佛像溶为一体,竟是无比的协调,像是亘古之前就存在了一般。她明白过来,纳达岩应该是得回了他全部的记忆。
她朝他也微微一笑。
那日他说他们没有完全参透如何转世轮回,只窥得门径。不过白教掌教都松钦巴大师还是愿意一试。前些日子传来消息,他年纪老迈,自知大限在即,传召四方门徒。纳达岩和向巴等弟子要在他圆寂前为他护法。
他刚刚答应她再不会离开,如今又要走了。她也要离开前往成都。阿奴怅然,他们一直行路匆匆,像被鞭子驱赶的骡马,连停留下来伤春悲秋一会儿都做不到。
冬天的时候,阿奴又回到成都。李作已经找人做好了一个机械模型,利用一组滑轮,也不知怎么绕来绕去,最后只要一个人操作就能将一个装着两人的箱子提高五六米,按他计算六层的酒楼最多只要三个人就可以拉起装载着两人的箱子。他说跟升大船帆是一个道理。盖这样高大宏伟的楼阁需要极优秀的匠人,那批人正在大慈恩寺修建佛塔,李作说得等上一阵子,首要的是购买建筑材料。阿奴对此一窍不通,见他认真,干脆将所有的事宜交给他打理。
她和赵惜则忙着招聘和培训相关人员,从厨师到店小二,也就是那个什么茶酒博士,一个一个的面试过去。所幸赵惜是个杂家,什么都懂一些,又在勾栏浸淫多年,看人眼光甚毒,帮了大忙。
阿奴这次把以前训练过的人手都带来,阿依族人和吐蕃人加起来也只有十个。在得贤楼附近她花了五千两买了大宅子,自己和赵惜各住一个跨院,别的人三个两个住在一起。渐渐地历练过后,这些人也开始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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